第65章 死亡迷雾蕴奇物，幽冥草采需谨慎（1/2）

黑暗。

不是夜晚的那种静谧深沉的黑暗，而是被厚重岩层和灼热熔岩隔绝了所有光线、连声音都被吸收殆尽的、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

悟空紧紧抱着怀中的哪吒，背靠着滚烫的、布满粗糙孔洞的熔岩管壁。管道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隆”声，那是地脉能量在爆炸后的余波中不甘地翻滚。空气灼热而稀薄，混合着硫磺、焦糊岩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金属被高温熔炼后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无数细小的火炭在气管里摩擦。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久到怀中的哪吒，从最初的力竭昏迷，到后来被高温和窒息感逼迫得无意识呻吟、挣扎，再到此刻，重新陷入了更深沉的、近乎假死的昏睡。小家伙额头滚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眉心那点灵珠印记，还在极其黯淡地、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微闪烁，证明着他顽强的生命力。

悟空自己的情况同样糟糕。断裂的肋骨在刚才被塞进管道时的碰撞中，似乎又错位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胸腔内撕裂般的剧痛。左臂的伤口早就崩裂，暗金色的血液与汗水、灰尘混合，在灼热的空气中迅速凝固成黑红色的痂块。更麻烦的是，他体内的斗战之气，在连番激战和逃亡后，已经濒临枯竭，此刻只能勉强维持着金刚不坏之身最基本的那层淡金色微光，抵御着管道内足以将凡人烤熟的高温。

但他不能动。

也不敢动。

爹爹最后那句“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准出来！”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他的神魂上。他能想象到外面发生了什么——那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毁天灭地的火光，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的恐怖震动……爹爹，是在用性命为他们争取生机！

“爹……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悟空咬紧牙关，金眸在黑暗中死死盯着管道入口的方向——虽然那里已经被坍塌的岩石封堵了大半，只剩下几条细微的缝隙，透进一丝丝暗红色的、夹杂着浓烟的光亮。

等待，是煎熬的。

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管道内的温度，似乎随着地底余波的减弱，在缓慢下降，但空气却变得更加污浊、稀薄。悟空能感觉到，自己和哪吒的生命力，正在这绝境中一点点流逝。他尝试过以微弱的斗战之气帮哪吒梳理经脉，但收效甚微。灵珠的自我修复似乎也进入了某种深度休眠，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没有反应。

难道……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困死在这里？

不！绝不行！

悟空眼中闪过一丝桀骜的狠色。他想起了八卦炉中四十九日的煅烧，想起了五指山下五百年的镇压，想起了更多模糊却无比深刻的、关于战斗与不屈的记忆碎片。齐天大圣，可以战死，可以败亡，但绝不能窝囊地死在一条地缝里！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强行破开入口出去寻找爹爹，或者……寻找生路时——

一道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却异常熟悉的灵魂波动，如同穿过无尽黑暗的一缕星光，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识海。

那波动很轻，很淡，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虚弱，甚至有些断续。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让悟空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冲上头顶！

“安全，待命，勿动。”

是爹爹！是爹爹传来的信号！他还活着！而且……似乎在远离？

悟空死死压制住想要欢呼、想要冲出去的冲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品味那道波动中的每一个细节。爹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但“待命，勿动”的指令，以及波动中那股难以掩饰的虚弱感……说明外面的情况依旧复杂危险，爹爹很可能在引开追兵，为他们争取时间。

“待命……要等到什么时候？”悟空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哪吒，心急如焚。小家伙撑不了多久了。这管道里的环境，对重伤且本源受损的哪吒而言，无异于慢性毒药。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入口的缝隙。外面的暗红色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些，爆炸的轰鸣和震动也基本平息了，只剩下一些余烬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风啸。

“不能干等。”悟空下定决心。爹爹的信号是“待命，勿动”，但如果情况有变，比如哪吒撑不住了，他必须做出决断。而且，爹爹只是说“没有我的信号不准出来”，现在信号来了，虽然含义是继续等待，但……或许可以先探查一下外面的情况？至少，要确保入口没有被彻底封死，也要看看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下管道内的环境。

他小心翼翼地将哪吒放在一处相对平整、温度稍低的岩面上，脱下自己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熊皮坎肩，垫在哪吒身下。然后，他蹑手蹑脚地爬到入口处，将耳朵贴在最大的那条裂缝上，屏息凝神。

外面很安静。

不是死寂，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沉重喘息和余烬哔剥的“安静”。风很大，呼啸着卷过，带来浓烈的硫磺、焦土、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焦糊肉味（很可能是那恶魔的）。

没有战斗的声音，没有能量碰撞的波动，也没有大规模的生物活动迹象。

悟空又凑近裂缝，用火眼金睛（虽然现在能力大减，但基础的眼力还在）向外窥视。

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一片被浓烟和尘埃笼罩的、呈现暗红色的扭曲天空，以及近处一些坍塌、熔融、冒着青烟的岩石轮廓。地面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坑洼地带，许多地方还有暗红色的熔岩在缓缓流淌。目之所及，一片末日般的景象，但确实……没有活物活动的迹象。

至少，附近没有。

悟空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看来爹爹的计划成功了，那恶魔就算不死，也绝对没了追击的能力。其他可能被爆炸吸引来的家伙，或许还没赶到，或许被这恐怖的景象震慑，暂时不敢靠近。

他轻轻推了推封堵入口的几块岩石。岩石虽然灼热，但并没有镶嵌死，用力的话，应该能挪开一个供人爬出的口子。

要不要出去？

出去的风险显而易见：可能暴露，可能遭遇残敌，可能被爹爹引开的追兵折返发现。但好处也很明显：可以呼吸到相对新鲜（虽然依旧污浊）的空气，可以寻找水源和可能的食物（尽管希望渺茫），最重要的是——可以想办法救治哪吒！灵珠需要纯净的灵气或特定的天材地宝才能加速恢复，而这管道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致命的炙热和毒气。

看着哪吒那越来越苍白的小脸，悟空一咬牙。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出去看看！小心点，应该没事！”

他不再犹豫，双臂发力，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将堵在入口的几块较大岩石，一块一块地挪开。灼热的岩石烫得他掌心“滋滋”作响，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终于，一个勉强能容他侧身通过的洞口被清理出来。灼热且带着浓烈硫磺和焦糊气味的气流，瞬间涌了进来，让悟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连忙闭气，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哪吒，一狠心，率先钻了出去。

外面的景象，比他透过裂缝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

他正站在一片仍在散发着高温、踩上去有些绵软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焦黑土地上。脚下是厚厚的一层灰烬和熔融后又凝固的玻璃状物质。放眼望去，方圆数里，原本的丘陵和烟囱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还在缓缓冒着热气和白烟的凹陷盆地。盆地中，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熔岩湖，暗红色的岩浆如同大地的血液，缓缓蠕动，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臭氧、以及蛋白质烧焦后的恶臭。天空是暗红色的，浓烟如同厚重的幕布，低垂着，遮挡了大部分阳光，让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压抑的昏红之中。

真正的炼狱。

悟空顾不得感叹这末日景象。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附近确实没有活物——至少没有能威胁到他的活物。远处，依稀能看到一些倒在熔岩边缘、已经碳化扭曲的巨型骨骼残骸，大概是之前那些骷髅守卫或者别的什么倒霉亡灵。更远的地方，似乎有能量波动，但非常遥远且混乱，暂时构不成威胁。

“先找水……或者能帮吒吒恢复的东西。”悟空强忍着胸腔和手臂的剧痛，开始在这片炼狱般的废墟中艰难搜寻。

水是别想了，高温早就蒸干了一切地表水分。食物更是奢望。他只能寄希望于找到一些在极端环境下可能存活、或者由极端能量催生出的特殊灵植或矿物，或许对哪吒的灵珠恢复有帮助。

他的搜寻范围不敢离开入口太远，保持在百丈之内，并且时刻竖起耳朵，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这百丈范围，除了焦土、熔岩、灰烬和碎石，似乎别无他物。悟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先回管道再做打算时，目光无意中扫过一处较为奇特的“地形”。

那是一个位于两片较小熔岩湖之间、相对凹陷的“洼地”。洼地中央，堆积着厚厚一层灰白色的、如同骨粉般的物质——很可能是大量骸骨被高温彻底焚烧、分解后留下的灰烬。而在那片灰烬的边缘，靠近一处仍在散发丝丝寒意的岩壁裂缝（可能是地底冷脉的出口）旁，竟然生长着一小片……植物？

那植物通体漆黑，只有三寸来高，叶片细长如针，顶端结着一颗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幽蓝色荧光的浆果。它们扎根在死亡灰烬与寒冷岩壁的交界处，在周围一片赤红与焦黑中，显得格外诡异和不协调。

悟空眼睛一亮！他虽不精通药理，但作为天生地养的石猴，又在大能身边待过（记忆碎片），对一些天材地宝有着本能的感知。这些黑色小草散发出的气息，阴冷、纯净，带着强烈的“死亡”与“转化”韵味，但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极其精纯的“阴性能量”，与哪吒灵珠那偏向“生命”与“净化”的阳性能量看似相反，但物极必反，阴阳互济，或许……恰恰能刺激灵珠的活性，加速其恢复？

他连忙跑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些小草的奇特。它们周围的温度明显低于其他地方，甚至有一层薄薄的白霜覆盖在灰烬表面。那些幽蓝色的浆果，如同黑夜中的鬼火，静静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晕。草叶无风自动，仿佛在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会从灰烬中汲取一丝微不可察的死亡气息，然后从顶端浆果中释放出更加精纯的幽蓝能量。

“这玩意儿……看着不像善茬，但气息确实纯粹。”悟空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定主意。直接给哪吒吃？万一有毒或者属性冲突怎么办？不带回去？这可能是附近唯一能找到的、可能对哪吒有用的东西了。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决定先采集一些带回去。大不了先自己试试毒……虽然他现在这状态，试毒跟找死差不多。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避开发光的浆果，捏住一株黑色小草的茎部，试图将其连根拔起。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草茎的刹那——

异变突生！

那株小草仿佛被惊动的毒蛇，猛地一颤！细长的叶片瞬间绷直，顶端那颗幽蓝色浆果光芒大盛！一股冰冷刺骨、直透灵魂的寒意，顺着悟空的手指，猛地钻入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