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色迷离、意外春风(2/2)
杨大毛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他抬起头,眼神炽热而混乱,盯着吴婶:
“别走……陪陪我……”
狗蛋和几个亲卫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默默地、迅速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他们都是杨大毛最贴身的人,深知主公的脾气,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主公!您别这样!”
吴婶惊慌失措,想要挣脱,可杨大毛的手像铁钳一样,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挣得开?
看着杨大毛那带着酒意和欲望的眼神,她心中五味杂陈。
有恐惧,有慌乱,有一丝被冒犯的羞恼,但内心深处,或许还隐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于这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年轻男人的敬畏,以及…….一丝潜藏的、对于强大力量的依附感。
乱世之中,她一个寡妇,能得主公些许青睐,或许.……并非完全是坏事?
“秀宁……我难受……”
杨大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酒意和混淆的感知里,将吴婶拉向自己。
浓烈的男子气息混合着酒气将她包围。
吴婶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粗犷却又带着一股致命吸引力的脸,想着他如今的权势,想着自己未来的依靠,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半推半就地,软倒在了杨大毛怀里.…...
烛火摇曳,将两个纠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药房外,夜色深沉,只有巡逻兵士规律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狗蛋抱着刀,靠在外面的廊柱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夜,雁门郡守杨大毛,在酒精和权力的催化下,在医护营这间充满药香的小屋里,与他麾下负责医护的寡妇吴婶,春风一夜。
直到后半夜,杨大毛才酒醒大半,看着身边熟睡、嘴角还带着笑容的吴婶,他愣了一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才隐约记起发生了什么事。
他皱了皱眉,倒没有太多后悔,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他轻轻起身,穿戴整齐,看了一眼吴婶,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枕边,然后悄无声息地开门走了出去。
狗蛋立刻迎了上来。
“回府。”
杨大毛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
走在回府的路上,夜风一吹,杨大毛彻底清醒了。
他回头望了一眼医护营的方向,咂了咂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乱世,这权力,似乎总能轻易地模糊很多界限。
而小屋内的吴婶,在杨大毛离开后便醒了。
她没动,只侧耳听着那串脚步愈走愈远,直到连狗蛋腰间铁甲的轻撞也融进打更的梆子里,才缓缓睁眼。
屋里残灯如豆,灯芯“啪”地爆了个花,像替她庆贺,又像一声警告。
她抬手摸到枕边那几块碎银——冰凉、硌手,却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忽然抓起银子,使了全力朝门上掷去,“当啷”一声,银子滚落,灯焰跟着乱跳,把屋顶的横梁晃成扭曲的影,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兽。
可只喘了两口,她又慌慌张张爬过去,把银子一枚不剩地捡回来,在衣襟上擦了擦,攥进掌心,死死抵住小腹。
那里曾经也有过一个来不及啼哭的小生命,后来随丈夫一起埋在乱葬岗。
她原以为再不会跳了,可此刻竟又隐隐觉得它在踢她——不是孩子,是命。
“……第二次了。”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像钝刀划旧布。
第一次是男人被征走,她哭天抢地;
第二次是男人死了,她欲哭无泪;
这是第三次——她没哭,只把散乱的鬓发抿到耳后,就着灯影,把裙带系成死结,仿佛给什么上了锁,又仿佛给什么松了绑。
窗外云开,月色涌进来,白得刺眼。
她挪到铜盆前,舀起半盆冷水,一寸寸洗脸;
洗到脖颈时,她忽然把整张脸埋进去,憋得自己青筋暴起,才猛地抬头——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淌,像泪,又不是泪。
“吴婶?”
门外传来小女兵怯怯的声音,“夜里加药么?”
“……加。”
她应得极快,嗓子却哑得不像自己的,“再加一味黄连,越苦越好。”
小女兵懵懂应声而去。
吴婶直起身,把灯芯挑亮,从药橱下层摸出本被虫蛀过的旧册子——那是她男人生前留下的《千金方》,扉页还写着“吴门寒氏”四个褪字。
她抬手,在空白处添了一行,小楷利落:
“乱世妇人,命如蒲草;蒲草韧,可缚狼。”
写完,她把册子原样藏好,吹灯,推门。
夜风卷着草药残渣打在她脚背,像一场无声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