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藤，蔓藤缠绕的目光（1/2）

最近，沈晚星的世界像是被谁拨亮了一盏灯。脸上的笑容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微光，而是像春日的阳光，明媚得能暖到心里去。有林晓下课就凑过来叽叽喳喳分享八卦，有鹏飞在她数学题卡壳时悄悄递上一张写满思路的草稿纸，她忽然觉得，初三的日子虽然紧张，却一点也不孤单。

可生活总爱开玩笑，晴朗的天空下，总会毫无预兆地飘来几片乌云。

这天课间操，广播里还在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沈晚星正跟着队伍机械地摆臂，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她回头，看见彩虹站在队伍外侧，眼神有些复杂地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到走廊去。

沈晚星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悄悄溜了出去。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的口号声。彩虹转过身，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

“我的同桌，”彩虹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尽管因为上次月考排名变动，她们已经不再是同桌，但彩虹总爱这样亲昵地叫她，“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晚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要退学了。”

“退学？”沈晚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抓起彩虹的手，轻轻摇了摇，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考重点高中的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彩虹的眼眶“唰”地红了。一滴晶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啪嗒”一声砸在手背上，紧接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晚星慌了。她认识彩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伤心——那个总是阳光开朗、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女孩，此刻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她急忙上前一步，伸出胳膊紧紧抱住彩虹，拍着她的背安抚：“怎么了彩虹？你别吓我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哥……我哥去外地打工了。”彩虹哽咽着，声音闷闷的，“家里就剩爸爸妈妈了，我妈身体不好，我想在家陪她。”

“那你也不用退学啊！”沈晚星急忙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急切地说，“你在这里好好读书，我们每周都能回家看一次爸妈的！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一起考上高中，你别冲动啊！”

彩虹用力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却还是有新的泪水涌出来。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沈晚星从未见过的决绝：“我已经跟张老师说好了，明天……我就不来上学了。”

她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沈晚星的脸，声音里满是担忧：“我就是担心你，你那么傻，别人欺负你都不知道还手。这个班级里，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知不知道？”

“我不傻……”沈晚星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看着彩虹通红的眼睛，知道她心意已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疼得喘不过气。

彩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挽住沈晚星的胳膊：“好了，快上课了，别让老师发现。林晓和老孙头那边，我会跟他们说，让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沈晚星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任由彩虹拉着往教室走。平日里觉得很长的走廊，今天却短得惊人。她看着前方彩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以后，再也见不到彩虹了。以后不能随叫随到了，我的吐槽、八卦和深夜emo，没有人全盘接收……

上课铃准时响起，像是为这场仓促又伤感的告别，画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

彩虹和沈晚星一前一后走进教室，两人脸上都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像雨后沾着水珠的花瓣，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教室里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她们一进来，声音瞬间小了下去。几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们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李逸乘的笔尖正悬在数学题上。他抬眼时，恰好对上沈晚星通红的眼眶和那副强忍悲伤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他记得，上次看到沈晚星这样伤心，还是刚开学那次，她因为一道难题解不出来，躲在操场角落偷偷抹眼泪。这一次，她的悲伤明显更重，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沉沉地压在脸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看得出来，此刻的沈晚星，并不想被打扰。

沈晚星低着头，快步想走回自己的座位，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老孙头。老孙头正趴在桌子上，手里转着一支笔，看见她这副模样，原本想开口逗两句，让她开心起来，刚要说话，就见沈晚星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课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老孙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悄悄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林晓，压低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地问：“喂，林晓，沈晚星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林黛玉转世吧，怎么这么能哭？”

林晓正因为沈晚星和彩虹刚才的反常举动而疑惑，被老孙头这么一推，立刻瞪了他一眼：“别瞎说！晚星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你没看见彩虹也哭了吗？”她顺着沈晚星的目光看去，只见彩虹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背对着大家，肩膀微微耸动着，显然还在难过。

林晓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她看着沈晚星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悄悄递了过去，轻声问：“晚星，你怎么了？跟我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晚星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摇了摇头，又把头埋回了臂弯里。

林晓见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用无声的动作给她安慰。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下节课间，一定要找彩虹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李逸乘，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他看着沈晚星颤抖的肩膀，又看了看彩虹的背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拿出一张干净的便签纸，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笔，写下一行字：“没事吧？需要帮忙吗？”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桌箱里。

上课铃响了，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安静。但沈晚星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涟漪扩散开来，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而那颗石子，是彩虹带来的告别，也是她青春里，第一场猝不及防的离别。

晚自习的下课铃终于响起，像一道赦免令，驱散了教室里沉闷的空气。同学们收拾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椅子拖动的声响和打闹声交织在一起，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沈晚星却依旧趴在桌子上，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对外界的喧闹毫无反应。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彩虹说要退学的画面，心里空荡荡的，连收拾书包的力气都没有。

李逸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沈晚星的方向。她蜷缩在座位上，肩膀微微耸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感受到她的难过。他犹豫了一下，从桌箱里拿出自己的物理课本，快步走到她的桌角边，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