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种相思令（2/2）

终于踏上陆地，脚步虚浮，像醉汉一样摇晃。港口小镇简单得只有一条街，但我还是买了明信片，写给你。

“晚星，今天靠岸了。这里的落日是橘粉色的，像你最爱的朝朝暮暮。

希望你能看到。”

李逸乘

没有地址，我把它投进了大海——让洋流决定它的去向吧，就像命运决定了我们的分离。

在小酒馆里，当地人友善地请我喝微醺小酒。微醺时，一个老人用手风琴拉起了《月河》，我突然想起我们唯一一起看过的老电影《第一次》。

你看哭了，我说你傻，你说我不懂。

现在我懂了，晚星。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day...

总有一天，我会优雅地渡过你这条河。可如果没有你，渡过又有什么意义？

新的一天，重新起航。

补给完毕，继续向东。下一个目标是穿越一片被称为“孤独海域”的区域，那里很少有船只经过。

我准备好了。食物、水、燃料，还有——你的记忆。

昨夜整理手机，发现我们最后的对话。你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李逸乘，我需要时间想想。”我回复：“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冲到你面前，抱住你，说“别想了，我们结婚吧”。可是没有如果，只有结果：我在这里，你在不知名的远方。

“还要等多久，等一个真切目光，我辨不清假象。”歌词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是的，我辨不清了。那些深夜响起的消息提示音，那些人群中相似的背影，那些梦里清晰的脸庞——都是假象，都是海市蜃楼。

可是晚星，我宁愿相信这些假象，因为只有相信，才能继续航行。

对不起，沈晚星。

又，想念你如樱花盛开一般……

樱花落了吗？

落了吗？

落到我心海里……

痛到七窍生烟……

痛到海生明月一边走一遍……

今天，世界安静得可怕。没有风，海面如镜，天空如洗。

船像静止在蓝色玻璃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我拿出你的照片——我们唯一一张合影，在憩园边，你的头发被风吹乱，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照片已经开始褪色，边缘磨损，但你的笑容依然明亮。

我对着照片说话，像疯了一样。

告诉你今天的云像，

告诉你我学会了修水泵，

告诉你我想念你煮的面条，

即使总是太咸。

“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陪伴。”这是诅咒，也是祝福。因为有你留下的记忆，我从未真正独自一人。你在我呼吸的节奏里，在我掌舵的手势里，在我望向远方的目光里。

海平线突然出现一道银光——是月出。不是满月，是弯月，像你笑起来时的眼睛。月光在海面铺出一条碎银之路，直通东方。

我忽然明白了。这场航行不是为了忘记你，而是为了带着你去看世界。每次日出，每次飞鱼跃出水面，每次星空璀璨，都是我在心里为你保存的纪念品。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即将结束这段航程。

收音机里收到信号，天气预报说前方有顺风。我的单人航行即将抵达第一个中转站。

这本航海日记，其实都是写给你的信。流水迢迢，寄相思明月。如果明月有记忆，它一定记得我们相拥的夜晚；如果海洋有记忆，它一定承载着我所有的思念。

晚星，我不知道你在南方好不好，不知道你是否偶尔想起我。但我选择相信——相信你在某个窗前看同样的月亮，相信你会感应到我的想念，相信命运不会残忍到让我们永远平行。

“我会一直等，等故事发生。”

不是等待新的故事，而是等待我们的故事有续章。也许在下一个港口，也许在多年后的某个街角，也许在生命的尽头。

但我会等，一直等。因为爱不是一张双人券，而是一张单人券——我一个人拿着它，航行在回忆和希望之间，直到找到你，或者，直到时间的尽头。

海风起了，该起锚了。

愿这思念，乘着风，越过山和海，抵达你的梦乡。

于东经不明处，北纬思念中。

想念却不能见面的李逸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