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九灵幻天蝶(1/2)

暮色如墨,悄然浸染天穹,云层低垂,仿佛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素绢,透出几分沉郁而幽微的紫灰。擂台之上,灵光未熄,余烬犹灼,空气里浮动着冰晶碎裂的清冽、红莲业火灼烧魂魄的微腥、还有黑气溃散时那一瞬的焦枯气息——三种截然不同的道韵,在方才那电光石火的交锋中彼此撕扯、湮灭、升腾,最终沉淀为一种令人心颤的寂静。

这寂静,并非空无,而是风暴过境后的余响,是剑锋回鞘前最后一声嗡鸣,是少女指尖尚存雷丝余温的微颤,是肩头蝶翼轻蹭时拂过耳际的暖意。她立在那里,青丝微乱,裙裾染尘,可脊背笔直如初春新抽的玉竹,眉宇间没有胜者的骄矜,只有一种被淬炼过的澄明——仿佛方才那场生死一线的搏杀,并非耗尽心神的鏖战,而是一次对自我边界的温柔叩问。

周围的空间也仿佛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暗影牢笼,让他分不清虚实。

那不是寻常的黑暗,而是九璃以灵识为引、以幻心为核、以七彩蝶翼扇动的亿万微光为经纬,织就的一方“心渊”。它不遮蔽视线,却扭曲感知;不封锁灵力,却钝化反应;它让时间在夜宸的脉搏里凝滞半息,让空间在他脚下微微塌陷一寸——恰如深潭倒映月影,看似真实,触之即碎。而这半息、这一寸,便是命运悄然翻页的缝隙。

“不过是幻术!”夜宸厉声喝斥,声如裂帛,震得擂台边缘的符纹嗡嗡作响。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体内黑气如怒龙翻涌,自丹田奔袭而出,欲以至阴至戾之气,硬生生撕开这层虚妄的薄纱。那黑气浓稠如墨,裹挟着腐朽与寂灭的气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涟漪般的死寂波纹。

可九璃晋级后的幻术早已非同小可。

她不再是昔日那只依偎在叶馨云掌心、怯怯吐纳灵雾的小蝶;她是九灵幻天蝶,是上古遗脉中苏醒的幻道真灵,是能于众生心湖投下一粒星尘、便引动万顷波澜的造梦者。她的幻术,早已超越“障眼”之流,直抵“惑心”之境——它不欺你之目,而扰你之念;不缚你之身,而滞你之神。夜宸的黑气虽强,却如利刃劈向雾霭,徒然激荡,反被雾霭无声吞没。那一瞬的滞缓,短如露珠坠地,轻如蝶翼振颤,却足以成为叶馨云手中最锋利的刀。

对叶馨云而言,这已是夜宸致命的破绽!

她等的从来不是他灵力枯竭,不是他招式用老,而是这一刻——心神微漾、气机微滞、天地之间,唯余她与他之间那一线纯粹的、不容闪避的因果。她眼中精光爆射,不是狂喜,不是狠戾,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身形倏然消散,又于刹那间在夜宸身前凝聚——并非御风而行,而是借空间之力“折叠”了距离,如同将一张纸对折,让两端骤然相触。雷霆剑在她手中轻吟,剑身之上,红莲业火轰然暴涨,赤金交织的焰流如活物般缠绕剑脊,每一簇火苗都似在低诵罪愆,每一道焰尾都拖曳着焚尽因果的威严。与此同时,她指尖轻点虚空,空间之力应召而至,如潮水般在她周身旋绕、压缩、凝练:“悬空碎星落!”

霎时间,天地失色。

无数道空间碎片自四面八方凭空浮现——它们并非实体,而是被强行剥离、压缩、赋予锋锐意志的空间断层。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却折射着星辰崩解时的冷光;每一片都附着着红莲业火的灼魂烈焰与雷霆剑引动的银白电弧。它们如暴雨,如星陨,如天幕倾塌时坠落的琉璃瓦,从头顶、从脚底、从左肋、从右颈……封死了夜宸所有可能的退路、所有本能的格挡、所有灵力外放的间隙。这不是围攻,这是裁决——以空间为砧,以业火为锤,以雷霆为刃,将他钉死在胜负的十字架上。

夜宸刚从幻境中挣脱,瞳孔尚未来得及聚焦,便已被空间碎片彻底淹没。

黑气防御罩在他体表疯狂流转,试图构筑最后的屏障,可那碎片太过刁钻,太过密集,更携着业火焚神、雷霆裂魂的双重威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如寒冰乍裂,又似琉璃崩解——黑气罩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幽光自缝隙中凄厉迸射,随即被业火舔舐、被雷光贯穿,轰然溃散!

“不可能!”夜宸怒吼,声嘶力竭,带着被蝼蚁撼动山岳的震怒与难以置信。他欲提剑反击,手腕却猛地一麻——苏梨不知何时已掠至侧翼,指尖雷丝如游龙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他丹田气海!那一瞬,灵力如沸水泼雪,轰然紊乱,经脉如遭万针攒刺,剧痛直冲识海。他踉跄半步,喉头腥甜翻涌。

叶馨云趁机欺近,雷霆剑如一道撕裂长夜的银电,直指他咽喉。剑尖未触肌肤,寒意已刺入骨髓,业火余温灼得他汗毛倒竖。

“你输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口古钟撞在所有人的心上。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一种对规则与实力的绝对尊重。

夜宸浑身浴血,短刃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黯淡的弧线,最终“当啷”一声坠地,溅起几点微尘。他眼中满是不甘,那不甘如岩浆在冰层下奔涌,几乎要灼穿眼眶;更深处,还翻涌着一丝被彻底碾碎骄傲的愤恨——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败在一个以“辅助”闻名的灵兽、一场被视作“取巧”的幻术、以及一个尚未踏入大乘的少女手中。可剑尖的寒意如此真实,丹田的剧痛如此清晰,他只能咬紧牙关,齿缝间渗出血丝,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我认输……下次,我会再讨回来的!”

话音未落,九璃已扇动着七彩翅膀,翩然落在叶馨云肩头。蝶翼轻颤,洒落细碎光尘,亲昵地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仿佛在说:看,我们做到了。那动作里没有邀功,只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依恋与分享胜利的纯粹欢愉。

台下,寂静只维持了一息。

随即,震天的欢呼如海啸般轰然爆发,声浪几乎掀翻穹顶的防护阵法:“赢了!叶馨云赢了——!”

“九灵幻天蝶太关键了!那一瞬的滞缓,不是破绽,是命运递来的钥匙!”

“空间之道!红莲业火!传说中的异兽!叶馨云这不是夺冠,这是在书写新的传奇啊!”

沈砚岑立于观礼高台一角,玄色衣袍静垂如墨,唯有唇边浮起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似月下初绽的昙花,转瞬即逝,却让整片光影都为之温柔了一瞬。那笑意里,有赞许,有欣慰,更有一种深藏不露的、近乎纵容的期待。

林寻依旧像个工具人一样,捧着玉瓶快步上前,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后怕与紧张:“师妹,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他递丹药的手微微发颤,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捏碎三枚护心符的余温。

叶馨云接过玉瓶,服下一颗温润生津的疗伤丹,对着林寻笑了笑。那笑容如春溪破冰,清亮而柔和,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师兄,我没事儿,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自己有丹药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肩头,九璃正惬意地收拢翅膀,蝶翼上的七彩流光渐渐内敛,“不过这次,多亏了九璃。”

九璃闻言,得意地扇了扇翅膀,流光骤然炽盛,随即化作一道绚烂至极的虹彩,倏然没入她腰间的“灵兽袋”中。袋口灵纹微闪,随即归于沉寂——显然,这场跨越境界的幻术压制,耗尽了它晋级后初生的磅礴灵力,此刻亟需在灵兽袋的温养结界中,缓缓修复那被强行撕裂又弥合的空间本源。

“我知道师妹的实力很强,可是我就是不想看到师妹受伤……”林寻内心嘀咕着,目光追随着那道消失的流光,喉结微动,终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那句话太重,重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旦出口,便再难收回,也恐惊扰了她眼中那份刚刚淬炼出的、澄澈如初的星光。

与此同时,中间的擂台上,叶晚歌与秦峰的对决也已进入白热化。

秦峰的身影如一柄出鞘的青锋,凛冽、孤高、不可逼视。他身为凌霄剑宗大乘期亲传弟子,手持上品灵剑“青锋”,剑身流淌着千年寒潭淬炼出的清冷光泽。他的剑道,是凌霄剑宗千载传承的结晶,是登临绝顶后俯瞰众生的傲然。剑招挥洒,如疾风卷雪,每一剑都裹挟着独属于凌霄山巅的清寒剑意——那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斩断尘缘、涤荡心魔、直指大道本真的凛冽锋芒。

“凌霄九式”在他手中展开,招招如天河倒悬,剑光如瀑布倾泻,银白与青碧交织的光幕,将叶晚歌所有可能的腾挪、所有预判的轨迹,尽数封死。她身着冰蓝色长裙,裙袂翻飞如寒潭初绽的莲瓣,周身寒气弥漫,冰灵根灵力运转到极致,长剑泛着极致的冰蓝色光芒,每一次格挡,都迸发出漫天晶莹剔透的冰晶,如星辰碎屑,在擂台灵光下折射出梦幻而脆弱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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