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火凤凰出世(1/2)

暮色未沉,云层却已悄然染上金红,仿佛天幕被谁以朱砂与熔金细细勾勒。青鸾峰巅的演武擂台,在斜阳余晖里泛着温润而肃杀的光泽——今日,不只是胜负之分,更是命格与气运的无声对峙。

叶晚歌立于擂台中央,素衣未染尘,长发束得极紧,一缕碎发却倔强地拂过她微凉的额角。她未曾开口,可那静默本身便如一道冰封千里的剑意,压得风都屏息。她知道,这一战,不能再藏。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南宫烈的枪影已破开三重寒霜剑域,金芒如龙,撕裂空气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是元婴中期巅峰的倾力一搏,亦是南宫家百年不坠的傲骨所凝。她若再守,便不是惜力,而是怯战;若再隐,便不是韬光,而是自缚。

于是,她抬手,指尖轻点眉心——不是结印,不是引诀,而是一声近乎叹息的低唤:“玄一。”

“唳——!”

那一声凤鸣,并非凡音。它自九天垂落,似古钟撞破万年寒潭,又似初阳劈开混沌雾障。清越、孤绝、不可违逆。整座青鸾峰霎时失声,连山间盘旋的灵鹤都骤然敛翅,悬停于半空,羽翼微颤,仿佛朝圣。

赤光炸裂!

一只通体赤红的小凤凰自她掌心腾跃而出,羽翼舒展,丈余之阔,竟将西沉的夕照尽数吞纳,又以自身为炉,重铸光明。它的翎羽并非凡火灼烧的焦红,而是熔岩深处最纯粹的赤金焰心,每一片都流淌着液态的光,边缘微微卷曲,似在呼吸;尾翎拖曳出七道细长火痕,如星轨垂落人间。周身缭绕的凤凰真火,并非跳跃燃烧,而是静静悬浮——那是一种近乎凝固的炽烈,空气在它周围扭曲、蒸腾、坍缩,形成肉眼可见的琉璃状涟漪,仿佛空间本身正被这神火温柔而不可抗拒地重塑。

它尚幼,羽未丰,啼未彻,可当它振翅掠过擂台上方三尺,南宫烈手中那柄由玄金陨铁淬炼百日、铭刻三十六道防御符文的“破军枪”,枪尖竟无声无息地熔出一个指节大小的赤色圆洞——没有爆响,没有烟气,只有一滴赤金色的液珠坠地,嗤地一声,将青石擂台蚀穿寸许深坑,袅袅升腾起一缕带着硫磺与远古气息的青烟。

“凤凰!是传说中的神兽凤凰!”

不知是谁嘶喊出第一声,声音劈了叉,却像投入静湖的巨石。刹那间,观礼台如沸水翻腾。少女们攥紧帕子,指尖发白;老修士们霍然起身,胡须因激动而簌簌抖动;连那些端坐云端、素来不动如山的仙盟执事,也纷纷离席,目光灼灼,如鹰隼锁猎。

“叶晚歌……竟契约了凤凰?!”

“不是契约——是共生!你没看见那小凤凰落地时,足下生莲,莲心一点赤焰与她丹田遥相呼应?这是血脉共鸣,是天道赐契!”

“上古大战之后,凤凰一族焚尽祖脉,遁入归墟火海,自此再无踪迹……她从何处寻得?又如何让神兽俯首?!”

仙盟长老席上,风云暗涌。凌霄剑宗太上长老指尖掐出一道残影,唇边笑意未达眼底;合欢宗宗主轻摇团扇,扇面绣着的并蒂莲竟微微颤抖;而天玄子——那位须发皆白、常年闭目参悟天机的老者,此刻双目圆睁,瞳中竟有星河流转,他猛地一拍扶手,紫檀木椅应声化为齑粉:“凤凰现世,非劫非灾,乃天道垂青!此女丹田之中,已有‘凤纹’初显,气运加身,命格已改!她不是参赛者,她是……此方天地正在孕育的新脊梁!”

就在此时,凌霄剑宗观礼席最前端,一道清冷身影静坐如松。裴清辞一袭月白广袖长袍,襟口银线绣着细密云纹,冰蓝色的眼眸本如万载寒潭,此刻却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涟漪,似雪峰顶上忽有流云掠过,转瞬即逝,唯余更深的沉静。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一枚温润玉珏——那是十年前,某场雪夜试炼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塞进他掌心的“谢礼”。他未曾收,却一直带在身边。

沈砚岑则微微颔首,垂眸凝视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那里,一道极淡的赤色细线正缓缓游走,如活物般蜿蜒,最终隐入腕脉深处。他唇角微扬,无声道:原来,连业火也认得她。

而叶晚歌,已不再看任何人。

她只是轻轻抬眸,望向那只悬于半空、羽翼微扬的小凤凰。玄一亦侧首回望,赤金瞳仁里映出她清瘦却坚毅的轮廓,没有臣服,没有依附,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默契——仿佛两个在漫长岁月里各自跋涉的旅人,终于于命运隘口,认出了彼此灵魂深处相同的火种。

“去。”她只说一字。

玄一长唳,双翼一振,赤光如瀑倾泻而下,直扑南宫烈那漫天金芒枪影。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极轻、极脆的“嗤啦”——如同滚油泼雪。那足以洞穿玄铁的金色枪影,竟如薄纸般在凤凰真火前无声消融,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只余一缕灼热到令人心悸的赤色余韵,裹挟着焚尽虚妄的意志,朝着南宫烈席卷而去。

南宫烈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他祭出的上品防御盾牌“金猊盾”,在真火触及的刹那,表面金光剧烈明灭,盾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迅速由金转赤,再由赤转白,最后竟隐隐透出熔融之态!他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身形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重重砸在擂台边缘,震得整座青石台嗡嗡作响。

叶晚歌动了。

冰凤虚影自她身后升腾而起,通体剔透,双翼展开,寒气凛冽,所过之处,空气凝霜,地面覆上一层幽蓝冰晶。它与玄一,并肩而立,一冰一火,一静一烈,却奇异地交融成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伟力——寒冰并非冻结火焰,而是为烈火塑形;烈火亦非吞噬寒冰,而是为寒霜注入不灭生机。冰与火交织的浪潮,不再是简单的属性叠加,而是一曲天地初开时便已谱就的古老和鸣。

她的长剑出鞘,剑名“霜魄”,剑身流淌着幽蓝寒光,剑气却并非纯粹冰寒,而是裹挟着赤金色的火丝,如冰河之下奔涌的熔岩。一剑刺出,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剑尖所向,空气冻结成细碎冰晶,冰晶之中,又跃动着细小的赤色火苗。南宫烈肩头的伤口尚未愈合,剑尖已至——鲜血迸溅的刹那,凤凰真火已至,滋滋灼烧声里,血珠未落地,便化作一缕赤烟,带着奇异的馨香,袅袅散入风中。

“不——!”

南宫烈的怒吼撕裂长空,却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他体内灵力疯狂逆转,经脉如遭刀绞,只为榨取最后一丝力量,欲行玉石俱焚之术。可玄一只是轻轻一扇翼,一道赤色火环便如枷锁般套住他周身,灵力流转瞬间凝滞;冰凤虚影则如一道幽蓝闪电,狠狠撞入他灵台——不是攻击,而是镇压!那冰寒之力直透神魂,冻结了他所有暴戾与不甘。

南宫烈双膝一软,轰然跪倒。不是屈服,是身体彻底背叛了意志。他仰起脸,汗水混着血水滑落,眼中仍有火,却已熄灭了最后一点光。他看着叶晚歌缓步走近,看着她手中长剑剑尖垂落,离他咽喉仅三寸,寒气刺肤,火意灼魂。他忽然笑了,笑得凄厉而释然:“好……好一个叶晚歌……我南宫烈,输得……心服口服。”

裁判的声音穿透喧嚣,清晰、庄重,如钟磬回荡:“叶晚歌胜!积两分!”

掌声未起,惊呼先至。那消息,比山风更迅疾,比雷音更震撼,瞬间席卷整个仙盟盛会——“叶晚歌契约凤凰!”“神兽现世!”“天选之子!”……无数道目光灼灼投来,有敬畏,有艳羡,有忌惮,更有深不见底的贪婪,如暗流潜伏于平静海面之下。

叶晚歌却已转身。她召回玄一,指尖拂过它温热的赤羽,小凤凰亲昵地蹭了蹭她手心,随即化作一道赤光,隐入她袖中——无人知晓,那灵兽袋不过障眼法,真正栖居之所,是她丹田深处那方由凤凰精血与自身神魂共同开辟的芥子空间。那里,一朵赤金莲台静静绽放,玄一卧于莲心,周身火光温柔起伏,如同沉睡,又似永恒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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