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吴国，邪修国师（2/2）

亥时三刻，月隐云后，万籁俱寂。叶馨云立于叶府最高处的摘星阁顶，素手轻扬，一张符箓自她指尖飘出——符纸非金非纸，乃是以玄枢宗特有“千机藤”汁液混合朱砂、掺入一滴她心头精血所绘，符纹繁复如星图流转，隐隐有风雷之声蛰伏其中。

此乃四阶隐身符“匿影藏形”，一旦激发，可令施术者气息、身形、乃至灵魂波动，尽数消融于天地背景之中，纵是金丹修士神识扫过，亦如掠过一缕无害清风。

符光一闪，她身影已杳然无踪。

养心殿深处，烛火如昼，却照不亮人心幽暗。

殿内蟠龙金柱高耸入云，穹顶绘着浩瀚星图，然而那星辉之下，却是令人窒息的贪婪与疯狂。皇帝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一身明黄常服松垮，手中却紧紧攥着一只锦缎包裹的紫檀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双目圆睁，瞳孔深处，竟有两簇幽绿色的火焰在无声燃烧，映得他本该威严的面容扭曲如鬼魅。

他死死盯着匣中静静躺着的一枚丹药——龙眼大小，通体赤红，表面浮游着细密如活物般的暗金纹路，散发出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这便是那“长生至宝”，实则是一颗被邪修精心伪装的“噬魂丹”，每一粒，都吞噬着至少三名少女的生机与魂魄。

“陛下，”一个尖细嗓音响起，贴身大太监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份烫金名录，声音里浸透了谄媚与恐惧，“国师有旨：明日卯时三刻，需三位‘天罡纯阴’之女，送入国师府‘静心斋’。户部尚书已连夜遣人，按名录挨家挨户‘请’人……最迟，戌时之前，必至。”

皇帝闻言，喉结剧烈滚动，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好！好！好！告诉李卿，务必……万无一失！若误了朕的长生大计……”他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案上玉镇纸嗡嗡作响，眼中凶光暴涨，“提头来见！”

他顿了顿，目光阴鸷地扫过殿角阴影，声音陡然压低，却更显森然：“对了……叶家那边，如何了？”

太监额头沁出细密冷汗，忙不迭叩首：“陛下宽心！叶家素来恪守‘仙凡有别’之训，从不插手朝政。且……且他们背后，站着玄枢宗！那可是东域九大宗门之一，宗主乃渡劫大能！咱们……咱们现在，动不得啊！”

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干涩冰冷，毫无温度：“动不得？哼……待朕服下‘九转长生丹’，寿与天齐，区区一个玄枢宗，又算得了什么？待那时……”他眼中绿焰狂舞，仿佛已看到叶府珍藏的灵脉图卷、秘传的筑基心法、乃至那柄镇守家族万年的上古仙剑，尽数匍匐于他脚下，“叶家的仙缘，朕要收；叶家的根基，朕要断；叶家的靠山……朕要，亲手，碾碎！”

梁上，一道无形的身影静静俯视。叶馨云眸中寒霜万里，杀意如实质般冻结了周遭空气。她心念微动，一缕神识如丝线般探出，轻轻拂过九璃额间那点赤金竖瞳。

“九璃，”她意念如冰锥刺入，“让他坠入幻境，将他心中最深的妄念、最隐秘的盘算，尽数化为真实景象，呈于我前。”

“遵命，主人。”九璃的意念温顺而冰冷，随即，一道无形无质的赤金涟漪自它额间扩散开来，无声无息，瞬间笼罩了皇帝的神魂。

刹那间，皇帝身体猛地一僵，双目翻白，口中嗬嗬作响，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

他脸上肌肉疯狂抽搐，时而狂喜，时而暴怒，时而流露出对叶家滔天的嫉恨与算计——一幕幕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镜，在叶馨云神识中急速闪现：他跪在国师面前，卑微如犬，吞下第一颗伪丹时的战栗；他密诏户部尚书，以“选秀”为名，实则圈定叶家旁支三位适龄少女的名单；他于深夜密室，亲手绘制叶府地宫结构图，标注着“灵脉节点”、“护府阵眼”、“藏宝密室”……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他与国师隔着一层黑雾对话的幻影——国师的声音沙哑如锈铁刮过石板：“陛下放心，待你成就‘伪仙之体’，贫道自会为你……清理门户。栖梧山？不过一座稍大些的坟茔罢了。”

叶馨云闭目，将这一切烙印于心。她缓缓睁开眼，眸中再无一丝波澜，唯有一片万古寒潭般的死寂。她轻轻一招手，九璃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没入她发间。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在幻境中癫狂嘶吼、面目全非的帝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极尽嘲讽的弧度，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重逾千钧：

“真是……愚蠢又贪婪。”

话音散尽，她身影已如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自养心殿最高处的蟠龙金柱之巅，悄然逸去。殿内烛火依旧通明，映照着帝王扭曲的幻影，以及那锦匣中，静静躺着的、吞噬着无数少女魂魄的赤红丹药——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笼之外，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