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出发北域拍卖会(2/2)
说着,他又自袖中取出一枚玉符。玉质温润,通体剔透,内里却浮沉着一道微缩的天枢峰虚影,峰顶星辰流转,生生不息。“此乃‘天枢令’,可随时调动宗门在外所有‘暗卫’。他们不隶属任何堂口,只听此令号令。关键时刻,捏碎它——不必犹豫,不必权衡,只需一个念头,他们便会自万里之外破空而至,为你挡下所有刀锋。”
叶馨云双手捧过玉符,指尖传来玉质的微凉,心口却滚烫如焚。那一刻,她忽然想起穿书初醒时的惶然——那个蜷缩在听雷小筑漏雨屋檐下、望着陌生星空瑟瑟发抖的少女。那时她以为自己只是个误入剧本的旁观者,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这方世界的秩序。可如今呢?师尊的沉默守护,掌门的倾囊相授,同门的真心敬仰……这方天地,早已将她温柔纳入羽翼之下,以山河为契,以星辰为誓。
离开天枢殿时,朝阳正跃出云海,万道金光泼洒在青瓦白墙之上,整座玄枢宗仿佛披上了一件流动的金缕衣。叶馨云与沈砚岑并肩而行,沿着凌剑峰蜿蜒小径,步入一片苍翠竹林。此处竹皆为“听雷竹”,茎干中空,内蕴微雷,风过时,竹叶相击,发出的不是沙沙声,而是极细微、极清越的“铮铮”之音,宛如无数把细剑在轻鸣。
竹影斑驳,光影在两人衣袂上跳跃。沈砚岑忽然停步,转身。风拂过他鬓角几缕散落的墨发,他望着她,目光沉静如古潭映月:“三个月后,北域青云商会将举办‘星陨阁’拍卖会。传闻此次压轴之物,有上古星图残卷、北冥寒魄心、还有……星陨铁。”
叶馨云瞳孔骤然一缩,心跳如鼓。
星陨铁!
那三个字在她舌尖滚过,仿佛带着灼热的星火。她曾在林家藏书阁最底层的禁室中,见过一页残破的《天工异录》,上面用朱砂写着:“星陨铁,产自上古陨星核心,色如玄铁,重逾万钧,内蕴精纯庚金之气,可弥合神兵裂痕,重塑剑魂根基……唯太衍剑受损之躯,需此物为引,方得重铸。”
太衍剑……那柄曾伴她前世纵横三界的本命剑,如今剑灵沉眠,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静静躺在她识海深处,如同一个沉睡的故人。修复它,是她穿书以来,埋得最深、最不敢轻易触碰的执念。
她眼睛瞬间亮起,如星子坠入深潭,熠熠生辉。可光芒只闪了一瞬,便被理智压下。北域……那是东域修士极少涉足的苦寒之地,妖兽横行,宗门林立,更有上古禁制残留,空间乱流频发。她下意识攥紧袖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天珩宗到北域,需多久?我……何时出发?”
“飞舟全速,约需三个月。”沈砚岑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说一句“今日有雨”,“此次,我陪你一同前往。正好,也去北域拜访一位老友。”
风穿过竹林,发出一阵清越的铮鸣。叶馨云怔住,随即,笑意如春水破冰,自眼底漫溢而出,一直漾到唇边,再无法收敛。有师尊同行,何止是安全多了一重保障?那是整片星空都为她点亮了引路的灯。她可以随时请教剑道上的迷障,可以在疲惫时倚靠他沉默的背影,甚至……在某个雷雨交加的深夜,她或许能鼓起勇气,问出那个盘桓已久的问题:“师尊,您当年,是否也曾在某处,见过一柄断剑?”
她深深一揖,笑容明媚如朝阳初升:“多谢师尊!”
回到听雷小筑,已是暮色四合。小筑依山而建,竹篱环绕,檐角悬着几串风铃,此刻正随着晚风,发出细碎清越的声响。叶馨云推开房门,室内陈设依旧简朴:一张竹榻,一方书案,一只青瓷香炉,炉中余烬尚温。她并未急于收拾行装,而是先在书案前静坐片刻,指尖轻抚过案角一道浅浅的刻痕——那是她初来时,因灵力失控,不慎留下的印记。
她闭目,神识沉入识海。
那里,雷霆剑静静悬浮,剑身流转着细密电光;旁边,一柄黯淡无光的古剑虚影若隐若现,正是太衍剑。她心念微动,一缕神识如春水般温柔探去,轻轻拂过那布满裂痕的剑身。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凉。可就在她准备收回时,那虚影深处,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像一颗被冻僵的心,在漫长冬夜里,终于等到了第一缕春讯。
她睁开眼,眸中已无半分犹疑。起身,打开那只陪伴她三年的紫檀木箱。箱底铺着一层柔软的云蚕丝,上面静静躺着几样东西:一枚刻着“叶”字的旧玉佩(那是原主留给她的唯一信物),一叠手抄的《基础符箓详解》(字迹稚嫩,是她初学时所写),还有一小包晒干的野山参——是去年冬日,她替外门弟子采药时,顺手挖来的。
她将玉佩与符箓仔细收好,野山参则分出一半,放入一只青玉小盒,盒上贴着一张她亲手画的安神符。这是给守山长老的,老人家总在寒夜咳嗽。
然后,她取出一只崭新的乾坤袋,袋口绣着细密的雷纹。她将“千面手”面具、天枢令玉符、几瓶疗伤丹药、三套换洗衣裳、一卷《北域风物志》、还有那本翻得卷了边的《天工异录》残页,一一放入。最后,她指尖凝出一滴精血,轻轻点在乾坤袋内壁——血珠渗入,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赤色符印。从此,此袋唯有她神识可启。
窗外,月光如练,静静流淌在竹篱上。风铃轻响,一声,又一声,仿佛在为远行的人,低吟一首古老的离歌。
她站在小筑门前,仰望夜空。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七颗星辰连成一线,光华清冷而坚定。她忽然明白,所谓宗门,并非高高在上的山门牌匾,而是这样一些时刻:是掌门递来面具时掌心的温度,是师尊说“我陪你”时眼底的星光,是外门弟子捧来暖炉时额角的汗珠,是守山长老咳嗽时,她悄悄放在门边的那盒野山参。
原来,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她轻轻合上小筑的门,门环轻叩,发出一声悠长回响。
那声音,像是一句承诺,落进风里,落进月光里,落进玄枢宗绵延千年的山河脉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