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师祖的教导(1/2)
暮色如墨,悄然浸染太虚峰巅。云海翻涌,似千军万马奔腾不息,又似天地吐纳之间那一口悠长而沉静的呼吸。山风掠过听雷小筑飞檐,卷起几片银杏叶,在斜阳余晖里打着旋儿,仿佛时光也在此刻放慢了脚步,只为等待一场注定不凡的启程。
凌赤渊指尖轻抚木盒边缘,那方寸檀木温润如玉,内里封存着一卷泛着微光的《太虚引气图》残页——是他亲手誊录、以本命精血点睛的秘传心法。他将木盒收入袖中,动作从容,却似收拢了一整片星河的重量。语气随之沉落三分,如古钟轻叩,余音在殿内缓缓回荡:“此次叫你来,一是想见见你这个徒孙……”他目光落在叶馨云身上,那眼神不似审视,倒像一位老匠人凝望一块初露锋芒的寒铁,“二是听闻你要参加登天榜,特意来给你开开小灶。”
登天榜——三界皆知的试炼圣碑,非仅争一时之名,实为气运之争、道统之续、秘境之钥。太虚秘境每百年一启,其内藏有上古剑冢、混沌灵泉、甚至传闻中一缕未散的鸿蒙紫气。各大宗门倾尽底蕴押注弟子,世家豪族暗布棋子,连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都悄然睁开了第三只眼。此榜若登,一人得道,满门生辉;若败,则气运反噬,根基动摇。凌赤渊声音低缓,却字字如钉:“你天赋虽好,但境界终究太低。登天榜上,金丹中期者比比皆是,元婴真传亦悄然蛰伏。若不多加打磨,怕是难以在诸多天才中脱颖而出——不是输在灵根,而是输在火候;不是败于资质,而是败于沉淀。”
“弟子正有此意,还望师祖指点!”叶馨云心中一喜,如春溪破冰,清冽而欢跃。她垂首躬身,青丝垂落肩头,素白衣袂拂过青砖地面,姿态谦恭却不卑微,眉宇间自有清霜般的韧劲与灼灼如星的热望。那不是少年人莽撞的锋芒,而是经年淬炼后,静水深流般的笃定。
话音未落,她指尖微光一闪,空间涟漪轻漾——小蓝自灵域中踏步而出。它身形不过尺许,羽翼收拢如墨玉雕琢,双瞳澄澈如初雪映月,额间一点朱砂似的翎纹微微发亮。它落地无声,却似携来一阵远古苍茫的风息。小蓝仰首,目光澄净地望向凌赤渊,随即前爪轻点地面,行了一个极标准的兽礼:“小蓝见过凌师祖,见过沈师尊。”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竟含三分稚气、七分恭敬。
几乎同时,叶馨云右手轻抬,掌心浮起一团火焰——那不是寻常烈焰,而是红莲业火!火焰呈赤金交织之色,边缘跳跃着细碎的幽蓝星芒,静燃时如佛前供灯,跃动时似焚尽因果的业障之刃。它不灼衣衫,不燎青石,却让整座大殿的光影都为之凝滞一瞬,仿佛连时间都在它面前屏住了呼吸。
凌赤渊眸光骤然一震,瞳孔深处似有星河崩塌又重聚。他喉间滚出一声短促而浑厚的惊呼:“鲲鹏?!红莲业火?!”随即仰天大笑,笑声如雷霆滚过九霄,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连云海都为之翻涌激荡。“好!好!好!”他连道三声,须发微扬,眼中神采迸射,仿佛看见了太虚峰沉寂千年后最炽烈的曙光,“没想到我太虚峰竟能出你这么个气运逆天的徒孙——天雷灵根,万载难遇;空间剑道,直指本源;红莲业火,焚尽虚妄;如今又契约上古神兽鲲鹏……这气运,怕是连天道都要侧目三分,嫉妒得掐断自己一根命线!”
沈砚岑立于侧畔,素来沉静如渊的眼底亦泛起微澜。他未曾言语,只是轻轻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古剑“听雷”的剑鞘——那柄曾斩落三十六道天劫的剑,此刻竟似在鞘中微微轻鸣,似是对小蓝血脉的无声致意。
叶馨云脸颊微热,笑意却如初绽梨花,清浅而真诚:“师祖过奖了,弟子只是运气好些罢了。”她语调轻软,却自有分寸,“这鲲鹏幼崽,是上次和师尊一起去东市拍卖会拍下的。当时只觉它气息奇异,通体墨羽泛着星辉,便想着带回来养养看……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上古神兽,岂是轻易能认主的?”她顿了顿,眸光温柔地扫过小蓝,“可它偏偏就蹭了蹭我的手心,眨了眨眼,然后……就认主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凌赤渊摆了摆手,笑意未减,眼神却愈发深邃,“你师尊当年走遍十万大山寻灵兽契印,也没看出它是鲲鹏——可见天意所钟,不在眼力,而在心性。这小家伙血脉纯正,骨相天成,日后成长起来,展翼可遮半日青天,振翅能裂虚空经纬。登天榜之战凶险莫测,各方手段层出不穷,你带着它,便是多了一双洞察先机的眼、一对撕裂困局的翼、一颗镇守心神的丹心。”
他目光扫过叶馨云掌中那团静静燃烧的红莲业火,语气更添几分郑重:“至于这火……不必藏,不必掖。认主的神兽,有我和你师尊坐镇,更有太虚宗千年护山大阵为凭,你尽可光明正大让它现身。红莲业火亦然——它不是灾厄,而是你命格中注定的‘净火’,烧的是杂念,炼的是道心,焚的是桎梏。但记住,外物再强,终是枝叶;自身修为,才是参天之干,是扎根九幽、擎天而立的脊梁。”
言罢,他袍袖一振,转身朝殿外行去。玄色广袖掠过空气,竟带起细微的灵纹涟漪,仿佛他每一步踏出,都在无形中校准着这片天地的韵律。“随我去后山修炼之地。今日便先看看你的底子,再对症下药——是补其缺,还是扬其长,抑或……为你劈开一条无人踏足的新径。”
叶馨云心头微热,快步跟上。沈砚岑默然随行,身影如松立于云阶之上,不言不语,却自有一股山岳般的守护之意。
后山,是太虚峰真正的灵脉之心。此处灵气浓郁得近乎液态,呼吸之间,肺腑清凉如饮琼浆,神识舒展似游龙入海。中央一座天然灵泉汩汩涌动,泉水澄澈如镜,却泛着淡淡金光,细看之下,竟有无数微小的金色符文在水面流转、生灭,那是玄枢宗开派祖师以本命精魄所刻的“太初引灵阵”,千年不衰,生生不息。
凌赤渊负手立于泉畔,衣袂被灵风鼓荡,如欲乘风归去。他侧首一笑,眼尾微弯,竟有几分少年般的狡黠:“先来试试你的‘寒江锁月’,让我看看砚岑教得怎么样。”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还做了个虚敲的动作,“若是练得不好……可是要打手心的。”
叶馨云心中无奈轻叹:这位师祖,端的是仙风道骨皮囊下,藏着一颗爱逗晚辈的顽童心。可她不敢怠慢,深深吸气,灵台清明如洗。体内灵力如春江解冻,奔涌而上,指尖凝霜,一道道冰蓝色锁链自虚空中蜿蜒而出——那不是死物,而是活的剑意!锁链游走如龙,泛着凛冽寒光,倏然破空,缠向远处一块丈许高的青岩巨石。
“缚!”
心念所至,冰链骤然收紧,咔嚓数声脆响,巨石应声而裂,碎石簌簌滚落,唯余一地晶莹冰屑,在金泉映照下折射出七彩流光。
“嗯,架子是有了,”凌赤渊点评道,声音平淡,却如金石坠地,“但韧性不足,灵力运转如溪流遇礁,不够圆融流畅。”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幻影般出现在叶馨云身侧,指尖温润,轻轻点在她左手腕脉之上。一股浩瀚、温和、却又蕴藏无穷锋锐的灵力,如春水般悄然涌入她经脉——那不是灌输,而是引导;不是压制,而是唤醒。
“你这冰链,只注重了‘锁’的形,却忘了‘剑’的魂。”他声音低沉,字字如钟,“《清寒凌剑诀》的核心,从来不是法术,而是剑!是心剑,是意剑,是凌驾于寒江之上的孤绝剑意!你试试——将剑意注入冰链,让每一道锁链,都成为你指尖延伸出去的剑锋。”
叶馨云心头一震,豁然开朗。她闭目凝神,不再执着于冰的形态,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那一线剑意之中——那是她日夜磨砺、在雷劫中淬炼、于孤峰上悟出的“清寒”之志!再睁眼时,指尖冰链再现,却已不同。链身泛起淡淡青白剑光,如寒潭映月,清冷而锐利。她挥臂轻引,冰链破空,不再缠绕,而是如剑光般劈斩而出!
“嗤啦——”
冰链划过第二块巨石,未见缠缚,却见石面瞬间浮现蛛网般细密裂痕,随即轰然炸开,碎石如雨纷飞,每一片边缘,都闪烁着细碎而凛冽的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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