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合作（2/2）

苏沐禾当即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那是苏沐禾自制来写字，他真的用不了毛笔。正因为材质特殊，加上他们的“密码”苏沐禾相信除了另一个穿越者，没人可以看懂这封信。

就着岩洞内的石板，苏沐禾快速在皮子上书写了一封短信，内容简洁，大致说明了山岩部的情况、合作意向、以及要求他立即携带可靠人手和初步的盐铁样品前来磋商。他将信交给烈。

烈双手接过，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托付。

“李兄放心！我山岩部的猎手，穿山过林传递消息是本分。我一定选最靠得住的人，就算拼上性命，也定将信送到掌柜手中！”

“那倒不必，送到即可。有劳了！”霍去病拱手，“记得，确定送到一月后安排人下山等待他们到来，具体事宜来人可全权代表李某。王虎经验丰富，必能与贵部商定出最有利的方案。我也会尽快处理完手头之事，争取早日回来与诸位再见。”

安排妥当，烈挑选了族中两名以机敏和耐力着称的年轻猎手，当面仔细交代了任务。看着两名猎手和印信小心藏入贴身兽皮囊中，霍去病微微颔首。

第十日清晨，薄雾在林间缭绕，鸟鸣清脆。

霍去病与苏沐禾已收拾妥当，准备辞行。大长老亲自将一柄用不知名兽骨精心打磨、刃口泛着幽光的短匕赠予霍去病：“此匕伴我多年，愿它见证我部与李客人的友谊，亦能助客人劈荆斩棘。”

霍去病郑重接过，感受着骨匕沉甸甸的分量和那份质朴的信任。

“长老厚赠，李某铭记。友谊长存，商路必通。”

烈在一旁，眼中满是不舍与期盼：“李兄，苏医师，这就走了吗？再多留几日也好，我们还没好好款待……”

霍去病拍了拍烈的肩膀，沉声道：“烈头人，相聚终有一别。我与苏医师确有要事需继续南下处理。不过，关于商路之事，宜早不宜迟。”

他转向大长老和烈，神色转为严肃而务实：“长老，烈头人，协议既已初定，便需着手推动。李某需尽快联络山外可靠的伙伴前来具体磋商。”

“李兄，苏先生，保重！山岩部等着你们，也等着王掌柜的好消息！”烈带着族人，一直将二人送到黑水岭边缘，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方才回转，立刻着手安排送信事宜。

霍去病与苏沐禾再次没入苍翠的林海。阳光透过叶隙，斑驳地洒在霍去病怀中那卷神秘皮图和腰间新得的骨匕上。

除了这些，他的南疆之行又增添了一项具体的布局：一封信，正由山岩部的猎手带着，穿越险峻山林，奔向芒市，去调动他的商业力量。这条意外开启的“商路”，已从口头承诺进入了实质启动的阶段。它不仅将改变山岩部的命运，也将成为霍去病深入了解并影响南疆格局的一条暗线。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行动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

与山岩部分别后，霍去病与苏沐禾并未立刻远行，而是以“李定朔”商人的身份，在黑水岭周边数百里的山林、河谷与零星散布的蛮族聚落中，开始了细致而低调的探查。

他们的公开目的是“收集珍稀山货，寻觅商机”，实则以那张神秘皮卷为引，探寻任何可能与“海”、“远方”、“航行”或奇异符号相关的线索。

这半年间，他们：

深入雨林集市：混迹于几个较大部族定期交换物品的隐秘河谷集市，用随身携带的盐、针线等小物件换取信息，听到不少关于“东边大海”的模糊传说，以及更南方有“住在船上的人”的零碎传闻。

· 探访边缘部落：接触了一些比山岩部更封闭、或与地鬼有世仇的小部落。

从一个几乎灭绝的“泽部”老祭司那里，他们用珍贵的药物换得一句晦涩的提示：“要找海鬼的图，先找沉眠的石头眼睛……在雷击不落之地。” 这句话被霍去病牢牢记住。

· 实地勘察：他们根据零星信息，冒险勘察了几处疑似与地鬼活动或古代祭祀有关的地点，发现了一些刻有与皮卷上部分纹路相似符号的岩画或破损石器，但并未找到另一份完整的海图。

过程中，他们数次遭遇小股地鬼的追踪或伏击，凭借霍去病的武艺和苏沐禾对山林毒物的了解，都有惊无险地摆脱或反杀。

· 观察与等待：他们留意到，地鬼的活动似乎变得更加隐秘和焦躁，或许与老巢被袭、圣树被毁有关。

半年时间倏忽而过。

南疆的雨季再次来临前夕，霍去病判断继续在丛林深处漫无目的地搜寻效率已低，且需要与外界的王虎取得联系，了解山岩部通商的进展，并补充给养、研究这半年来收集的碎片信息。

他们决定返回临远城。

临远城，秋日。

相比半年前离开时，这座土石结构的边城似乎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城头戍卒的数量明显增加，盘查也严格了许多。

霍去病与苏沐禾风尘仆仆，带着南疆特有的潮湿泥土和草木气息，以及满身的沧桑，核验传符后，顺利进城。

城中依旧嘈杂，汉人、归附的蛮人、行商、军卒穿梭其间。

他们熟门熟路地来到城西一家不起眼但后院宽敞、马厩牢固的“归云客栈”。这是他们与王虎约定的备用联络点之一。

客栈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看到霍去病二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堆起惯常的笑容：“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可有行李需要寄存？”

霍去病上前一步，手指在柜台上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低声道：“要一间安静的上房，最好是朝南，能晒到后山夕阳的。”

掌柜笑容不变，眼神却郑重起来：“巧了，刚好剩一间这样的。二位楼上请，甲字三号房。” 他亲自引路，看似随意地低语。

“王东家半月前来过，留了东西在老地方。另外，最近城里风声有些紧，是关于南边‘鬼患’的，府衙似乎在悬赏知情者或能人异士。”

霍去病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进入房间，关好门。所谓“老地方”，是房间内一处隐秘的墙砖暗格。霍去病熟练地启动机关，取出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是王虎的亲笔信和几份薄薄的文书。

信是密语写就，霍去病迅速解读：

1. 山岩部信使成功抵达芒市，王虎已接信并亲自带懂蛮语的伙计和护卫前往山岩部。初次接触非常顺利，带去的盐铁样品让山岩部上下极为震动和欣喜。

2. 双方已初步议定：以客居岩洞为临时交易点，山岩部提供第一批皮毛、药材，王虎负责运出并换回等值盐铁布匹。

同时，王虎留下两名得力伙计和部分护卫，协助山岩部建立简单的货栈和防御，并开始共同勘查更安全的固定商道。

烈头人极力配合，并提供了更多关于地鬼可能巢穴的线索。

3. 王虎已按照霍去病早前吩咐，在东南沿海几个主要港口如会稽、闽中布下暗线，开始留意异常船舶、海外奇物或与神秘海图相关的传闻，目前已有一些关于“海外仙山”和“奇异海商”的模糊消息，正在进一步筛选核实。

4. 王虎提醒：临远城近来因南疆几处边寨遭不明袭击，怀疑与地鬼或其它敌对蛮部有关，终军大人压力很大，正在广招民间能人协助探查甚至清剿，赏金颇丰。

他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合法介入南疆事务、同时获取更多信息的契机。

文书则是王虎收集的关于近期南疆“鬼患” 的官府简报抄录，这么些年在此地，他自有了门路，以及东南沿海传回的一些奇闻异事摘录。

苏沐禾也看完了信，低声道：“王虎大哥办事果然稳妥。山岩部那边开了个好头，沿海也有了眉目。眼下这临远城的‘悬赏’，倒像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霍去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远处苍茫的南疆群山和城内袅袅的炊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卷皮图。

半年的丛林探寻，虽未找到第二份海图，但“沉眠的石头眼睛”和“雷击不落之地”的线索，以及地鬼活动的异动，都表明这张图背后的秘密远未揭开。

而王虎传来的沿海信息，更暗示着这图或许最终指向大海。

“悬赏是个由头。”霍去病转身，目光沉静，“我们可以借此打探他们掌握的‘鬼患’情报，或许能拼凑出更多地鬼的动向，甚至找到‘石头眼睛’的线索。同时，商人身份，也需要一些官面上的认可和便利，才好进行下一步，无论是深入南疆，还是将来……扬帆出海。”

他顿了顿，对苏沐禾道：“休息两日，我们就回商行。”

窗外的秋风吹入，带着边城特有的萧瑟与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