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案通过（1/2）

霍去病再次看向苏沐禾，目光沉静如水，却似古井深潭，表面无波，底下却蕴含着审视千军万马般的专注与压力。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惯于决断生死而形成的天然威仪，即便此刻他病骨支离，深陷锦褥之中，那眼神的份量依旧足以让久经沙场的老将心头发紧。

他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问道：“阿禾，假死之药，何时可备好？服用之后，具体症候如何？何时复苏？期间需何种看护？一一详述，不得有半分差错。” 每一个字都像是投入静湖的石子，重重敲在苏沐禾的心上。

苏沐禾内心疯狂刷屏：“来了来了！boss直接跳过新手教程进入硬核问答环节！这压迫感简直像毕业论文答辩现场乘以一百倍！”

苏沐禾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满室压抑的药味和令人心悸的威压一同吸入肺中再强行压下，心里嘀咕：“吸一口大佬的王霸之气，保佑我别嘴瓢！”

他稳住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心神，将早已与师父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反复推敲、演练过无数次的细节，条理清晰地陈述出来，声音尽力保持平稳，确保每个字都准确无误，偶尔还是忍不住蹦出点现代词儿：

“回将军，药材师父日前已藉故查验药库、外出采买，秘密备齐了大半。如今独缺最核心的一味主药——‘冬蛰草’... 这玩意儿就跟游戏里的稀有刷新材料似的，刷新点固定，刷新时间苛刻，还特么有采集条件！”他赶紧把跑偏的比喻拉回来，“此草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只生于终南山北坡背阴的悬崖峭壁之上，性极阴寒，吸纳月华霜露而成。必须在明夜子时正刻，一天中阴气最盛、寒露初凝之时采摘，其蕴含的假死药性方为最佳，过早过晚，药效皆大打折扣，跟过了保质期似的。”

他略微停顿，继续详述那苛刻的制备流程，内心吐槽：“这工序比做分子料理还麻烦！”

“采摘时需以银刀小心切取连同根须的三寸茎秆，忌用铁器，以防药性相冲。取得后，需立刻以收集的‘无根水’——就是没落地的雨水——急速清洗干净，不能沾染丝毫尘土。其后，需以上好银炭生成的文火，置于阴凉通风处慢慢焙干，火候需极稳，急则焦，缓则霉。焙干后，以玉杵玉臼细细研磨成粉，过程需避光，且绝不能沾染半点烟火油气。如此，到后日寅时末，应可与其他辅药混合，以蜂蜡秘制成龙眼核大小的丸药，蜡封以锁药气。搞定收工！希望别手抖！”

接着，他描述了服药后的反应，语气愈发凝重，内心却有点跃跃欲试：“感觉在给大佬做产品使用说明和售后指南…”

“将军服下丸药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会先感到口干舌燥，似有微火内灼，继而头脑昏沉沉重，眼皮如有千钧，产生无法抗拒的强烈困意。此乃药力上行、开始作用于心神之兆，至关重要，届时切勿以意志抵抗，务必顺其自然，安然入睡。就当给自己来个强制关机，深度睡眠模式启动！”

“一旦入睡，便会陷入一种极深的沉睡状态，对外界声响、触碰几无反应。脉搏会逐渐变得极为缓慢，一息之间或许仅有四次、甚至三次搏动，且搏动微弱。气息变得极其细微绵长，需以最轻柔的毫羽置于鼻前良久，方能观察到毫毛末梢极其轻微的拂动。约两个时辰后，药力将行遍全身奇经八脉，体表温度会随之迅速下降，触之冰冷，犹如深秋寒冰，尤其四肢末端，冰冷更甚。届时脉息沉伏深入至骨，非精研脉道、指力敏锐者沉心细细探寻，几乎无法察觉，与真正亡故之脉象极难区分。简单说，就是进入‘省电模式’，各项生理指标降到最低。”

“此龟息假死状态，”苏沐禾神色无比凝重，几乎一字一顿，“约可持续十个时辰。此乃最关键，亦是最危险的时期！相当于系统强制待机，但有时间限制，超时可能就真gg了！”

他加重了语气，强调护理的禁忌，内心警报狂响：“注意事项来了！全是红线！”

“在此期间，需保持室内空气清鲜流通，避免浊气郁积，但切记不可有寒风直吹将军身体，亦不可在室内生火盆过度取暖！冷热激荡之气，极易惊扰体内趋于寂灭的假死状态，导致药力逆行，轻则计划失败，重则真正伤及心脉根本！绝对、绝对不可移动或颠簸将军身体，哪怕是极其轻微的震动，亦可能使体内趋于平衡的假死药力岔入别经，造成不可预料的损伤！必须派遣绝对忠诚可靠、且心细如发之人，寸步不离，静静守候于榻旁，观察将军鼻息、体表是否有异常变化，但切记，无需做任何处置，任何画蛇添足之举，在此刻皆是取死之道，静观其变即是最大的保护！总之就是别乱动！别乱碰！当个安静的围观群众！”

“待整整十二个时辰将满之时，”苏沐禾继续道，声音里透出一种仪式般的郑重，“需由师父手持特制三棱金针，先行刺足底涌泉穴，深度三分，随即以特殊手法捻转九次，以此激发肾中元气，引地气阳气自下而上回升；紧接着，再刺头顶百会穴，浅刺一分，施以轻柔的提插手法三次，以此震荡清阳，唤醒封闭的神窍意识。针毕，须立刻灌入预先以百年老山参浓煎为底、混合了精心炮制去毒的熟附子粉末，共同熬制成的回阳救逆汤。汤药必须保持温热，徐徐灌入，不可急切猛灌，以防呛噎。如此，将军方能阴阳交接，神魄归位，渐渐苏醒过来。相当于按下开机键，再灌一口超级能量饮料！”

“醒来之后，”苏沐禾的语气放缓，带着医者特有的叮嘱口吻，内心补充：“虚弱debuff警告！”

“将军会有数个时辰感到极度虚弱，远超此刻。神识可能依旧昏沉，思绪不清，四肢百骸软弱无力，难以动弹，甚至言语困难。此乃假死状态后，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的必然反应，切勿急躁。需绝对静卧休养，除按时服药外，不得有任何打扰，亦不可强行起身。后续的身体调理，需如同春雨润物，循序渐进，绝非一日之功，需有长期准备。血条和蓝条都得慢慢回，大佬您得有点耐心。”

霍去病听得极其认真，苍白消瘦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仿佛在听取一场至关重要的军情汇报。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锐光如暗夜寒星，不断闪烁，显示出他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消化、分析着每一个信息。他不时微微颔首，甚至在几个最关键处打断追问，问题直指核心，每个问题都让苏沐禾内心一紧：“来了！答辩委员会主席提问了！”

“两个时辰后体寒如冰，脉息几无……此等状态，可能确保瞒过前来验看的宫中御医？他们并非庸手，经验老道，若细查颈脉或久候脉象，未必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这是他最关心的环节，假死若被当场识破，万事皆休。

“回阳汤中药力霸道，参附比例精确到钱，固然是好。然我此时身体已如风中残烛，虚不受补或药力不及皆是大患。你依据脉案舌苔推算的剂量，果真能与我此刻体内阴阳虚损之复杂情况严丝合缝，确保万无一失？” 他对药力的精准性提出了最高要求。

其思维之缜密，问题之精准狠辣，完全超脱了一个久病垂危之人的范畴，俨然将这关乎自身性命的“假死”之计，当做了沙盘上推演的又一场关键战役，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可能的风险，都需反复推敲，计算到极致，不容半分侥幸与疏漏。

苏沐禾内心：“这哪是病人，这分明是项目经理在评审高风险方案啊！”

苏沐禾迎着霍去病那足以洞穿人心的审视目光，心知在此刻，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不确定或者夸大其词，都可能彻底动摇将军本就艰难下定的决心，更可能将整个计划乃至所有人的性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内心给自己打气：“稳住苏沐禾！你可以的！就当是忽悠…啊不，是向投资人展示你的完美方案！”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脑海中思考、推演过无数次的答案清晰、沉稳地道出，语气带着一种超越他年龄的冷静与笃定：

“回将军，御医诊脉，确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凶险的一关，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首先坦诚风险，以示客观，“宫中御医，确为国手，经验丰富。他们通常诊脉，重点在于腕部桡动脉。届时，将军脉息受药力所制，沉伏转深，似有似无，本就极难捕捉。若再辅以一些细微手段——例如，提前于将军腋下、胸腹两侧悄然置放数个以井水浸透、外包细棉的小囊低温玉玦或冷石——此举可加速局部体表温度下降，促使气血更向内里收敛以自保，如此一来，桡动脉处的搏动将微弱至近乎于无的极致状态。并非真正消失，而是微弱到难以在短时间内被手指感知。纵是国手，在陛下哀恸、宫中催促、人心惶惶之际，触手一片冰冷僵直，再反复探询仍只得如此沉伏几近于无的脉象，结合将军‘病逝’前后的所有症状，先入为主之下，便有极大的可能……断定将军大限已至，龙驭上宾。” 这是他结合现代生理学知识与中医理论想出的辅助险招，内心os：“物理外挂，值得拥有！希望能骗过那些老专家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