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日（2/2）

她睁开眼睛，鼓起腮帮，用力吹灭了蜡烛。

周阿姨笑着拍手，切了蛋糕，将最大的一块带着北斗七星图案的，放到了陆时晚面前的碟子里。

晚餐的气氛是这段日子以来少有的轻松。

周阿姨说了不少吉祥话，沈承聿虽然依旧话少，但眉宇间的线条是柔和的。

他甚至难得地，也吃了一小块蛋糕。

饭后，周阿姨收拾完厨房便下班了。

公寓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承聿起身，走向书房。

陆时晚以为他去处理工作，心里那点因为生日而产生的微末雀跃，悄悄沉淀下去。

她默默地收拾着餐桌上的蛋糕碟子。

然而，沈承聿很快就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包装精美的礼盒。

“生日礼物。”他将礼盒递到她面前，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递过一份寻常的文件。

陆时晚愣住了，看着那个深蓝色星空包装纸的礼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蛋糕和晚餐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从未想过还会有礼物。

“拿着。”沈承聿见她不动，又将礼盒往前递了递。

陆时晚这才慌忙接过，盒子有些分量。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硬质礼盒。

打开盒盖，她呼吸一滞。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本极其厚重、装帧精美的图册——《哈勃太空望远镜：宇宙的瑰丽遗产》。

封面是深邃的星空和绚丽的星云，烫金的英文标题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

她轻轻翻开，内页是高清印刷的巨幅宇宙图像，色彩斑斓，细节震撼，每一张都配着详实的科学解说和中英文注释。

这绝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科普读物，更像是一本收藏级别的专业图册。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造型流畅的金属盒子。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专业的天文双筒望远镜，比她房间里那个大家伙轻便许多，但做工极其精良。

“图册可以平时看，双筒镜方便你以后……如果去野外或者光污染少的地方观测。”沈承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解释得简明扼要，仿佛这只是一套合乎逻辑的工具组合。

陆时晚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光滑的铜版纸页面，抚过冰凉的金属镜筒。

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更是心意上的。

他记得她的爱好，并且支持它，甚至为它设想了更远的未来。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她的眼眶和鼻腔。

她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鼻音：“……谢谢叔叔。”

承聿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抖的头顶，看着她紧紧抱着礼盒、指节泛白的手，心中那片柔软的角落再次被触动。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混合着惊喜、感动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非常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发顶上，揉了揉。

这是一个比语言更有力的动作，带着长辈的温和，以及一丝……超越长辈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怜爱。

“十四岁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以后要更懂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透过发丝传递过来。

陆时晚浑身一僵，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头顶瞬间窜遍全身。

她从未与他有过如此亲昵的接触。

之前生病时的怀抱是出于照顾，而此刻，这个轻柔的抚摸，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的心跳骤然失序，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不敢抬头，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蚋的“嗯”。

沈承聿的手在她发顶停留了几秒，那柔软顺滑的触感，竟让他生出一丝莫名的留恋。

但他很快便收回了手，动作自然，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鼓励。

“早点休息。”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陆时晚一个人，抱着沉重的礼物，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发顶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那温度灼烫着她，让她心慌意乱，却又隐隐生出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欢喜。

生日的烛光已经熄灭，蛋糕的甜味尚在唇齿间徘徊。

但这一刻，陆时晚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十四岁生日的这个夜晚，悄然改变了。

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无声地、却无可阻挡地，扩散向未知的彼岸。

而回到主卧的沈承聿，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闭上眼，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指尖触碰到的柔软，和女孩那瞬间绯红的耳根。

他皱紧眉头，心底第一次，掠过一丝名为“失控”的警铃。

生日的刻度，丈量着成长，也悄然改写着关系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