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青龙坠渊！幼犬新生！（2/2）
紧接着，是凯多引以为傲的龙躯。
“咔……滋啦……”
那不是骨裂声，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结构性的崩坏声。
他龙首上比钻石更坚硬的鳞片，没有碎裂，而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化作最细腻的、灰白色的粉尘，随即被吸入那片虚无，连飘散的过程都没有。他那足以撞碎大陆架的头骨，在那仿佛整个宇宙都坍缩于一点的恐怖压力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咔——咔嚓——咔嚓嚓——！！！”
这一次，是清晰无比的骨裂声。这声音如同山火蔓延，从他的头颅开始，沿着他长达数千米的脊椎疯狂传递！每一节龙骨，每一寸筋络，每一片龙鳞，都在这一瞬间被施加了足以压垮一颗星辰的伟力！
他的龙鳞仿佛被碾成粉末！他的骨骼仿佛被压成齑粉！他的仿佛血肉被挤成肉糜！
这并非错觉，而是他那强韧到极点的生命力，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身体每一颗细胞都在被强行挤压、破裂、湮灭的全部过程！
“唔……呃……啊……”
凯多那燃烧着疯狂与霸气的龙瞳，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瞳孔深处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见证了神迹、却无法理解其万一的、纯粹的茫然与空白。
他感觉自己不是撞上了一个拳头。
他是撞上了一颗正在坍缩成奇点的恒星，一头扎进了一个正在创世的黑洞，迎面撞上了一整个……正在朝着他坠落的宇宙！那股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它沉重、冰冷、终极，是万物的终点，是森罗万象的墓碑。
“噗——”
一声沉闷到几乎无法听见的、混杂着血液与内脏碎片的吐息声从他被压得变形的喉咙里挤出。他那庞大的龙躯，就在那颗名为“坠宇”的黑色神罚推动下，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如同一根被神明掷下的、断裂的惩戒之矛，朝着下方的鬼岛，直直地……贯穿而下！
轰——！！！！
在绝对的寂静持续了数秒之后，被延迟、被积压的声音，终于挣脱了物理的束缚，化作了足以将整个和之国天空都震得粉碎的恐怖轰鸣！
只见凯多那庞大而残破的身躯，在那颗黑色球体的引领下，从鬼岛中央那巨大的骷髅头顶，狠狠地贯穿而入！
没有丝毫的停滞！黑色球体所过之处，物质的概念被直接抹消，为凯多的身体开辟出一条绝对的虚空通道！
轰隆隆——！！！
山体向内塌陷，岩石在接触到那股力量的余波前便已分解！
凯多的身体，带着无可匹敌的恐怖动能，摧枯拉朽般地撞穿了鬼岛那厚达数千米的地层！沿途的一切，无论是坚硬的岩盘，还是百兽海贼团经营百年的宫殿残骸，都在这股力量面前被无情地“删除”，化为一片虚无！
最终——
“噗通——！！！！！”
伴随着一声冲天而起的巨大水花，凯多的龙躯，在贯穿了整座鬼岛之后，余势不减地，直直地坠入了下方那波涛汹涌的、和之国近海的冰冷海水之中！
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大漩涡，在海面上瞬间形成，疯狂地搅动着，仿佛要将这片海域都彻底吞噬！
而天空之上，那座漂浮的巨大岛屿——鬼岛，此刻，在它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光滑如镜的、贯穿了上下的恐怖窟窿！
阳光，第一次，透过这个窟窿，毫无阻碍地洒在了下方的海面之上。
整座鬼岛，在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的碎石从边缘簌簌落下，那层托举着岛屿的“火焰云”，更是剧烈地闪烁、翻涌，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但最终，它还是顽强地支撑住了，没有让这座残破的岛屿当场解体。
天空，恢复了寂静。
苏洛缓缓收回了拳头，那只拳头上，甚至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他魁梧的身躯在半空中微微摇晃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坠宇”这一招，对他而言，同样是巨大的负荷。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那个贯穿了岛屿的巨大窟窿，又看了一眼下方那片正因凯多坠落而掀起惊涛骇浪的海面，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选择追下去补刀。
见闻色霸气告诉他，凯多……还没死。
在那片深邃的海底，那股顽强到令人发指的生命气息，虽然已经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但它终究没有彻底熄灭。
这家伙的生命力，简直就是个bug。
不过，也无所谓了。
苏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那股暴虐与疯狂，在刚才那极致的一拳宣泄中，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复仇后的空虚，以及对女儿更加深沉的思念。
他转过身，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远处那座幸存的山崖之上。
伸手一接，那块托着大和的岩石碎片便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渺小得像一尊易碎的白瓷雕塑，被一只魔神的手掌托举着。
她的嘴唇微微分开，淡金色的瞳孔里，依旧倒映着刚才那颗黑色星辰贯穿天地的残影，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仿佛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她的小脑袋里空空荡荡，所有的认知、常识、乃至思考的能力，都被那足以“坠落宇宙”的一拳彻底蒸发、清空，只留下一片茫然的虚无。
直到苏洛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
那高大魁梧、宛如太古魔神般的身躯，挡住了从窟窿中投下的刺眼阳光，在她面前投下了一片冰冷而绝对的阴影，仿佛连光线本身都在畏惧着他。
大和缓缓地、一寸寸地、用尽全身力气般僵硬地抬起头，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冷峻而漠然的脸庞。
那双猩红的眸子，此刻已经褪去了焚尽万物的疯狂与暴虐，宛如熔岩冷却后凝固的黑曜石，只剩下深邃如渊的冰冷，以及一丝……连苏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几乎无法掩饰的疲惫。那不是身体的疲劳，而是一种情绪散尽之后，内心世界骤然变得空旷的疲惫。
“走吧。”
苏洛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失去了先前那种撼天动地的威严，只剩下纯粹的陈述。他伸出另一只宽厚的大手，一把将还处于宕机状态的小女孩从岩石上捞了起来，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次，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她像之前那样骑坐着。
“诶？”
温热的体温与粗糙的衣物触感传来，大和这才如遭电击，从那片精神的废墟中惊醒，发出了一个短促而迷茫的音节。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苏洛的脑袋，小手甚至抓住了他那坚硬的、带着微凉触感的犄角，小小的身躯依旧在微微颤抖。但这一次，不再是源于战斗的兴奋与战栗，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崇拜、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依赖。
她能感觉到苏洛脖颈处强劲的脉搏，平稳而有力，与自己胸腔内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看着苏洛那刀削斧凿般的侧脸，看着他那双倒映着破碎天空的猩红眸子，又低头看了看下方那片狼藉的、如同末日降临般的鬼岛，以及岛屿中央那个光滑如镜、仿佛连通着另一个维度的巨大窟窿。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个人造成的。
他从天而降，以一己之力，将君临和之国被誉为“世界最强生物”、在她心中不可战胜的百兽凯多，彻底踩在了脚下。
他将那个在她心中既是噩梦、又是力量标杆、如神明般强大的父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废物般，从万米高空，狠狠地砸进了冰冷死寂的海底深渊。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重塑了她的世界观，而是将她原有的世界观彻底砸成了齑粉。
如果说，光月御田是她憧憬的、代表着“自由”与“豪迈”的、存在于传说中的英雄。
那么，眼前的苏洛，就是她此刻唯一能理解的，代表着“绝对力量”与“随心所欲”的、活生生的神明。
一尊……以暴制暴，以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暴力，来贯彻自身意志的，黑暗之神！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变了。那其中属于孩童的天真与模仿，在极致的震撼中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全新的信仰。
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对英雄的幻想与憧憬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最纯粹、最炽热的、如同信徒仰望神迹般的……狂热与崇拜！
她的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充满了阳光与希望的笑容。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世界，将不再有那个让她窒息的阴影。
因为，她找到了一个……更大、更强、也更可靠的“阴影”，来为她遮风挡雨了！
苏洛没有在意小家伙的心情变化，他的身影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毫不留恋地朝着鬼岛之外飞去。
在他身后，是无数道呆滞、恐惧、茫然的目光。
随即烟云开始消散，鬼岛即刻坠落了下去。
烬和奎因也立刻慌忙的招呼着部下去海底捞凯多！
……
飞行在和之国上空，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苏洛的头脑逐渐变得清明。
他为什么不杀了凯多？
以他刚才那一击“坠宇”的余威，只要再深入海底补上一拳，那个生命力顽强到变态的家伙，也绝对活不下来。
但他没有那么做。
一时的冲动和愤怒过去后，属于成年人的、更加现实的考量，浮现在他的心头。
苏洛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智将、谋略家。但上辈子在那个红色国度成长起来的经历，耳濡目染之下，让他对一些最基本的阳谋与权衡之术，有着远超这个世界大部分“莽夫”的理解。
历史的课本里，那些血淋淋的案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一个道理。
边军为何多精锐？
因为边境有强敌，有持续不断的威胁。只有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朝廷才会容忍你拥兵自重，才会给你足够的资源和权限，让你去“苟发育”。
一旦边境的威胁被彻底铲除，天下太平了，那么等待那些功高盖主的边军将领的，往往不是封赏，而是……削权，猜忌，甚至是“飞鸟尽，良弓藏”。
这个道理，放在他现在的处境，同样适用。
他，苏洛，现在就是海军在新世界的“边军”。
而凯多，以及其他几位海上皇帝，就是那所谓的“强敌”、“边患”。
正是因为有凯多这些人的存在，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在g-5支部旁边，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更加独立、更加强大的s分部。
正是因为有这些威胁，他才能不断地向海军本部申请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兵力，将s1打造成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如果今天，他真的把凯多宰了。
百兽海贼团树倒猢狲散，和之国的问题得到解决，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世界政府和海军本部，绝对会大肆宣扬他的功绩，将他捧成新的海军英雄。然后呢？
然后，他就会被调回马林梵多，接受元帅战国的“嘉奖”与“褒扬”，从此被置于五老星和天龙人的眼皮子底下。他辛苦建立起来的s分部，也会被重新收编、拆分、整合，他所拥有的一切特权和自由，都将被收回。
他将从一个镇守一方、手握重兵的“藩王”，重新变成一个“打手”。
这绝不是苏洛想要的结果。
他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来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势力，影响力。
所以，凯多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依旧活着的凯多，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这样的凯多，依旧是盘踞在和之国的巨大威胁。
同时，一个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的凯多，他的怒火绝对不会熄灭，反而会烧得更旺。
他会疯狂地寻求复仇，会不断地给自己制造“麻烦”。
而这些“麻烦”，恰恰是苏洛用来向本部索要更多好处的……最佳借口。
这便是，最简单，也最实用的阳谋——【养寇自重】。
“嘿……”
想通了这一切，苏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飞速掠过的、破败的和之国大地，又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
凯多，只是一个开始。
这个混乱的大海，这些所谓的未来海上皇帝，都将成为他登临顶峰的……垫脚石。
而他肩膀上，那个正用亮晶晶的崇拜目光看着他的小女孩，则是他这趟和之国之行，意料之外的……最大收获。
一个拥有“鬼族”血脉，天生霸王色，并且对凯多恨之入骨的“太子”，稍加培养，未来能起到的作用，恐怕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喂，小鬼。”苏洛忽然开口。
“嗯？！”大和猛地回过神，身体一僵，有些紧张地应道。
“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了。”苏洛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不管你以前想成为谁，想做什么，成为英雄也好，成为恶棍也罢，现在，把这些都给我忘了。”
“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变得更强。强到……可以亲手把你那个‘好父亲’再打一顿！”
苏洛的话，简单粗暴，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进了大和的心里。
大和愣住了。
随即，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充满了无限希望与向往地，回应道：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