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淤泥中的生机(1/2)

“咳咳……呕……”阿雅猛地弯下腰,扶着膝盖,剧烈地咳嗽起来,混杂着呕吐的声音,却只吐出几口带着泥腥味的酸水。她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都糊满了黑臭的淤泥,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的油锅里捞出来,只剩下狼狈和虚弱。

王烁的状况稍好,但也仅仅是稍好。他背靠着一棵在沼泽边缘顽强生长的、树皮粗糙的大树,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和肋下传来阵阵钝痛。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浓密的灌木、扭曲的藤蔓,以及身后那片刚刚脱离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沼泽。

“我们……我们算是……逃出来了吗?”阿雅喘息稍定,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不确定。

“暂时。”王烁言简意赅,他的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常声响——无人机的嗡鸣似乎远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更远处,似乎还有隐约的犬吠。“这里还不安全,不能久留。”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在手中的卫星通讯器,屏幕依旧漆黑,无论怎么按键都没有丝毫反应,只有外壳上那道因过载而产生的细微裂痕,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惊险。他尝试了几次启动,最终只能颓然放弃,将它塞回战术背心内侧的口袋,紧贴着那块同样滚烫、承载着无数罪证的硬盘。

“通讯器……真的彻底坏了,是吗?”阿雅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声音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失去了这个与外界唯一的联系,让她感觉像是断线的风筝,飘荡在无边无际的暴风雨中,不知归宿在何方。

王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赵静给的那个坐标,还有地图,你还记得多少?”

阿雅愣了一下,努力在过度惊吓和疲惫的大脑中搜寻记忆的碎片。“坐标……xxxx, xxxx。地图……我记得是在一条河的支流附近,有一个废弃的……好像是水文监测站?”她的语气并不十分肯定,逃亡路上的颠簸和恐惧让记忆变得模糊。

“是废弃水文站。”王烁确认道,他凭借系统强化过的记忆和自己过硬的地形判断能力,在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大致方位。“距离我们现在的直线距离大概三公里。但中间地形复杂,可能需要绕行。”

“三公里……”阿雅看着自己几乎陷入淤泥、不断发抖的双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在平地上,三公里不算什么,但在这危机四伏、体力耗尽的雨林边缘,这三公里无异于一道天堑。

“我们必须赶到那里。”王烁的语气不容置疑,“那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赵静能提供那个坐标,说明那里至少是经过勘察的,相对安全,也可能有预设的补给。”他顿了顿,看向阿雅,眼神深邃,“更重要的是,如果支援到来,那里很可能是一个接应点。”

他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勉强注入了阿雅几乎枯竭的意志。她用力点了点头,用手背抹去糊住眼睛的泥水,尽管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我……我能行。”

王烁没有再多说什么鼓励的话,生存不需要空洞的语言。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指了指左前方一片看起来相对干燥、植被也更茂密的山坡。“走这边,尽量避开开阔地带和水源,减少被红外探测发现的可能。”

他率先迈开脚步,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的警惕与利落,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的步伐比之前沉重了一些,左肩的动作也略显僵硬。阿雅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在密林中穿行。只有脚踩在落叶和断枝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彼此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反而照得两人身上的泥泞更加显眼,如同两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流浪者。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阿雅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全凭一股意念在支撑。王烁放缓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递过去一个皱巴巴、但还算干净的压缩饼干袋,里面还剩半壶水。

“补充点能量。”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阿雅没有客气,接过来小口啃着干硬的饼干,又喝了点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干渴。她看着王烁同样干裂的嘴唇,犹豫了一下,将水壶递还过去。“你也喝点。”

王烁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我不渴。”他顿了顿,似乎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评估现状,低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阿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臂和脸颊上被芦苇叶划出的血痕,又感受了一下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没事。”她看向王烁的左肩和肋下,那里衣服破损,隐隐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你……你的伤好像更重了。”

“死不了。”王烁的回答简短而冰冷,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侧耳倾听,远处的犬吠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还夹杂着模糊的人声。“他们追上来了,带着狗。我们得再快一点。”

恐惧再次攫住了阿雅,她几乎能想象出凶猛的猎犬吐着猩红的舌头,在追踪者的驱使下狂奔而来的场景。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快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王烁一把扶住了她。“跟紧我。”他的手臂有力而稳定,传递过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更加艰难。坡度开始变陡,地面的腐殖层下隐藏着湿滑的石头和盘根错节的树根。阿雅几乎是一步一滑,全靠王烁时不时拉她一把才没有摔倒。王烁自己的呼吸也越发沉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左肩的伤口在持续运动下,疼痛变得尖锐起来。

“你……你听到什么了吗?”阿雅气喘吁吁地问,她总觉得林间的风带来了某种不祥的声音。

“听到了。”王烁的脸色凝重,“是狗,至少两条。距离我们大概一公里,还在接近。”他加快了脚步,“我们必须在他们进入有效攻击范围前,赶到水文站。”

希望与绝望在心头交织,求生的本能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阿雅不再说话,只是拼命地迈动双腿,眼睛死死盯着王烁的背影,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又穿过一片密集的竹林,脚下的小路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王烁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

“怎么了?”阿雅紧张地问。

“有车辙印,很旧了,但确实是通往那个方向的。”王烁指着前方,“看来我们没走错。水文站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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