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园区的日常（1/2）

成为梅的贴身保镖，如同在王烁身上套上了一层无形的盔甲，也为他打开了一扇深入观察这座魔窟的窗户。他的“日常”不再局限于庭院和马场，而是跟随着梅的脚步，触及到了园区运作的更多角落。而梅，似乎也渐渐习惯了身边这个沉默的影子，甚至在某些时候，会下意识地依赖他的存在。

一天上午，梅提出要去“办公区”看看。

“爸爸说最近‘业绩’压力大，让我偶尔去转转，算是……安抚一下？”梅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细微的抵触，显然她并不喜欢那个地方，但这是苏奇督交给她的“任务”。

王烁心中一动，这无疑是一个系统记录电诈团伙工作流程的绝佳机会。他沉默地点点头，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跟在梅和她的女护卫身后，走向那片被高墙电网单独隔开的区域。

进入“办公区”需要经过一道严格的安检，即使是梅也不例外。穿过那道铁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内宅的奢华宁静、外围区域的野蛮荒凉都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高度紧张、被精密控制的疯狂。

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内，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简易的隔间，每个隔间里都坐着一个戴着黄色手环的“狗推”，他们面前只有一部电话、一台电脑和厚厚的“话术本”。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廉价香烟味和一种集体焦虑形成的低气压。无数个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

“您好，这里是xx市公安局，您名下银行卡涉嫌跨国洗钱案……”

“王阿姨吗？您儿子在我们平台借的贷款已经严重逾期了……”

“李总，您上次看中的那个区块链项目，我们拿到了内部认购额度……”

“宝贝，我真的很想你，等我做完这个项目就回国娶你……”

这些声音或威严，或焦急，或温柔，但都透着一股刻板的模式化，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留声机，重复着精心设计的谎言。墙壁上挂着刺眼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诸如“今天不努力搞钱，明天努力找医院”、“业绩就是尊严，成交就是生命”之类的标语。

几个戴着蓝色手环的“组长”在过道里来回巡视，如同监工，耳朵上挂着耳麦，随时监听手下“狗推”的通话内容。

梅的出现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狗推”们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王烁能感觉到无数道隐晦、麻木或带着一丝祈求的目光扫过他们，又迅速低下。那些“组长”则立刻换上恭敬谄媚的笑容，小跑着迎上来。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这边吵，别污了您的耳朵。”一个瘦高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组长点头哈腰地说道。

梅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如同工厂流水线般的景象，问道：“最近……情况怎么样？”

“托将军和大小姐的福，业绩还在稳步提升！”眼镜组长连忙汇报，“我们a组上周完成了三百万的流水！主要是针对国内中小企业的‘税务稽查’项目和针对单身女性的‘杀猪盘’项目，效果非常好！”

“杀猪盘？”梅对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

眼镜组长耐心解释，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自豪”：“就是一种情感投资诈骗。我们先通过社交软件寻找目标，包装成成功人士或者高富帅，和她们谈恋爱，建立信任，然后引导她们到我们控制的投资平台充值……就像养猪一样，养肥了再杀。”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一种普通的商业模型。

梅的脸色微微发白，她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一个隔间。里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正对着话筒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着：“哥哥，你放心投嘛，这个项目我舅舅是内部高管，稳赚不赔的……等你赚了钱，我们就见面好不好？”她的眼神却空洞无比，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她们……都是自愿的吗？”梅的声音很轻。

眼镜组长愣了一下，随即干笑道：“大小姐说笑了，来这里工作的，都是签了合同的，包吃包住，还有提成，不知道多少人想来还来不了呢！”他刻意忽略了那些被高薪诱骗、扣押护照、在暴力威胁下工作的真相。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隔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把我的钱还给我！”电话那头，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哭腔。

负责通话的“狗推”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他握着话筒，额头冒汗，结结巴巴地按照话术本念道：“阿……阿姨，您别激动，系统可能有点延迟……”

“延迟个屁！我投了五十万！现在网站都打不开了！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