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议定策，孤影将行（2/2）

片刻后，静室的门被敲响。忘忧在苏婉的引领下，再次踏入这间决定宗门命运的密室。她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青色衣裙，脸色平静，步伐沉稳，对着上首的青玄真人和诸位长老躬身行礼：“弟子忘忧，拜见宗主，各位长老。”

她的目光扫过水镜上葬风谷的灵络图，心中已然明了此次召见的目的。

“免礼。”青玄真人看着她，直接切入主题，“你的推测，已被初步证实。葬风谷下，确有布设万魂蚀灵大阵的迹象。宗门决议，必须在其成型前，将其破坏。”

忘忧静静听着，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或恐惧。

青玄真人继续道：“然强攻风险太大，暗破又需精通阵法且能瞒过对方感知之人。玄玑推荐了你。”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你，可愿往？”

没有强迫，没有命令，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她本人。这既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

刹那间，所有长老的目光都聚焦在忘忧身上。密室落针可闻，等待着她的回答。

忘忧抬起眼，迎向青玄真人的目光。那目光深处，是万年寒冰般的疲惫，却又奇异般地清澈见底。她没有立刻回答“愿”或“不愿”，而是轻声反问道：“宗主，诸位长老，可知此阵一旦引动，葬风谷方圆百里，将会如何？”

一位长老下意识答道：“灵脉枯竭，草木凋零，生灵涂炭，化为死地……”

忘忧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回水镜上那猩红的秽气之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淡漠：“弟子近日翻阅杂书，见一古卷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幽冥教视生灵为草芥，以万物为资粮，行此逆天之举。我宗护佑一方，与之抗衡，是顺天应人。”

她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然后才看向青玄真人，缓缓道：“弟子修为低微，见识浅薄，于阵法一道，更是初窥门径。然，宗门有命，弟子不敢辞。若宗主与诸位长老信得过，弟子……愿往一试。”

她没有慷慨激昂，没有畏惧退缩，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几乎必死的任务。那种超乎年龄的冷静，让在场所有长老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青玄真人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良久，他才沉声道：“好！宗门会为你准备好一切所需。玄玑，将葬风谷所有已知情报，以及宗门珍藏的几件护身、隐匿法宝，交予她。影长老，安排最可靠的暗线，配合她行动。”

“是！”玄玑与影长老齐声应道。

青玄真人最后对忘忧道：“此行凶险万分，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回，宗门不会怪罪。”

这最后的叮嘱，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忘忧再次躬身：“弟子明白，谢宗主。”

决议已定，众人各自离去准备。忘忧是最后一个离开密室的。当她踏出殿门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她抬头望向葬风谷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看到了那隐藏在谷底深处的、正在滋生的毁灭。

又一次。她默默地想。拯救宗门，拯救苍生。这熟悉的剧本……。

灵魂深处那永恒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将一切情绪压下，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