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共饮血酒（1/2）

风雪已停，万籁俱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雪粉从松枝上簌簌落下的轻响。数百头巨狼依旧保持着包围的姿态，但那股凌厉的杀意与敌意，已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茫然与臣服的沉默。它们低垂着头颅，目光不敢再直视场中央那个看似普通的人类。

狼王苍夜，那庞大而优雅的银白色身躯，依旧微微颤抖着，前一刻灵魂深处的惊悸仍未完全平息。它冰蓝色的眼眸中，再无半分睥睨与高傲，只剩下一种深深的震撼，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余悸。它死死盯着陆青珩，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存在。

意志的较量，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却比任何血肉厮杀都更加凶险，也更加彻底地分出了高下。它败了，败得毫无悬念，败在了一种超越它理解范畴的、更接近“本源”或“法则”的意志面前。那不是力量的强弱，而是存在层次的碾压。

良久，狼王苍夜缓缓低下头，发出一声低沉、却不再含有敌意的呜咽。这声音，如同一个信号，周围的狼群齐齐俯下身体，将头颅埋入雪中，表示着最高的臣服与敬畏。

“你……赢了。” 苍夜的声音，再次在陆青珩脑海中响起，依旧冰冷，却少了那份居高临下的孤傲，多了几分复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你的意志，你的‘道’，配得上北地的尊重，也配得上……与我对话。”

它抬起头，冰蓝的眼眸直视陆青珩：“按照约定，胜者，有权提出条件。说出你的要求，人类……陆青珩。”

陆青珩看着眼前这头骄傲的狼王，能感受到它话语中那份愿赌服输的磊落，以及一种对更强者的、野兽般的、最直接的认可。他心中微微点头，这头狼王，虽然高傲，却也纯粹，遵循着最古老的丛林法则——力量为尊。

“我的要求很简单。” 陆青珩平静地开口，精神波动平稳而清晰，“第一，释放我的部下，他们并非猎物，也非敌人。第二，我冥府需要北地雪原的某些特殊资源——特定的草药、矿物。我们愿以公平的方式，用我们拥有的物资（粮食、工具、药品，甚至知识）进行交换，而非掠夺。第三，我希望，我们能建立一种……长期的、互不侵犯、必要时甚至可以守望相助的关系。北地是你的领地，我们尊重。而我们的领地，也需要安宁。”

他顿了顿，看着狼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彼此信任，且遵守约定。”

狼王苍夜静静地听着，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在快速权衡。释放猎物（在它眼中）不难，它本也无意与这支装备精良、背后明显有强大势力的人类队伍死磕。交换资源，听起来比单纯的掠夺或赠与更符合它的认知——等价交换，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而长期的、和平的、甚至互助的关系……这超出了它以往与任何“两脚兽”打交道的经验。在它的记忆和传承中，人类意味着狡诈、背叛与无休止的索取。

但，眼前这个人类不同。他拥有着让它灵魂战栗的力量，却并未依仗力量强取豪夺，反而提出了“交换”与“约定”。而且，那种力量本身，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让它感到一丝莫名“安心”的秩序感，与它见过的其他混乱、贪婪的人类力量截然不同。

沉默了片刻，狼王苍夜缓缓踱步，走到旁边一处被清理出来的、相对干净平整的雪地上。它抬起一只前爪，那锋利如刀的爪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它没有丝毫犹豫，用爪子在自己健壮的前肢上，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暗红色的、带着奇异银色光点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然后，它抬起头，目光看向老猫等人携带的装备。老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向陆青珩。陆青珩微微点头。

老猫立刻从一个背包中，取出了一个金属制的水壶，里面装着冥府自酿的、用于驱寒的高度烈酒。他拔开塞子，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草药的苦涩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狼王苍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水壶。老猫会意，小心地将水壶放在狼王面前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