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树屋魅影与古老之秘（2/2）
不管那是什么，是敌是友，是陷阱还是庇护所，它都代表着线索。在这片令人绝望的地下，任何线索，都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强一百倍。
我们朝着那棵巨木走去。
越是靠近，越能看清那树屋的轮廓。它建造得极为古朴，通体由巨大的原木构成，看不见一颗铁钉，完全是靠着精妙的卯榫结构拼接而成，透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岁月沧桑感。
就在我们距离巨木只剩下不到三十米的时候，一道身影，没有任何征兆地，从巨木投下的巨大阴影里走了出来，恰好挡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我的脚步猛地一顿，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阿虎和肥龙更是如临大敌，一个将阿豹轻轻放下，一个握紧了工兵铲，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赵……赵老四？”肥龙的声音都变了调。
没错，挡住我们去路的人，正是我们在村子里见过的那个代理村长，赵老四。
可眼前的这个人，又完完全全不是赵老四。
他穿着赵老四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顶着赵老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但站在那里的感觉，却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存在。
赵老四卑微、怯懦，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而眼前的“他”，脊梁挺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起，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天悯人的微笑。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姿态，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双属于赵老四的浑浊眼球背后，藏着一个古老、庞大到令人战栗的灵魂。
就是他！
在村子里那个诡异的夜晚，附身在老萨满身上，和我隔空对话的那个存在！
“呵呵……”他笑了，发出的声音却不是赵老四那难听的公鸭嗓，而是一种苍老、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奇特嗓音，仿佛是从一口古老的青铜钟里发出的回响。
“不用这么紧张，年轻人。”他看着我，语气平淡，“如果我想对你们动手，你们活不到现在。”
“你到底是谁？”我死死地盯着他，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背包里的符纸，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沉。
“我？”他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有趣，“我是这里的看守者，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你们要找的人。”
他向前走了两步，我们五个人，就像被惊到的刺猬，下意识地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他停下脚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们一路闯到这里，杀了我的蛇，破了我的蛛阵，毁了我的花园，难道就是为了问一句‘你是谁’吗？”
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巨虺、阴火蛛、死亡花园……果然全都是他布置的！
“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安娜冷冷地开口，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寒芒。
“引？不，不。”老萨满摆了摆手，“我从不引诱任何人。我只是在这里设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门。有能力的人，自然能推门而入。没能力的，就成为这片土地的养料。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你们，是继那两个家伙之后，第一批能走到我面前的人。”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我们头顶上方那个悬空的树屋。
“你们不好奇吗？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地方？你们不好奇吗？这座被你们称作‘段岭黑子山’的山腹之内，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没有等我们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变得悠远而飘忽，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古老故事。
“其实，这里本不叫这个名字。它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断魂岭，黑瞎子山。”
断魂岭！
这三个字一出口，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我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好名字，是吧？”老萨满笑了笑，“只是后来的人胆子太小，觉得这名字不吉利，自作聪明地改成了什么‘段岭’。可笑。他们以为改个名字，就能改变这里的本质吗？”
他顿了顿，那双浑浊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又落回到我的身上。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你们的祖先还在用石头当武器的时候。这座山，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这里是方圆千里之内，灵气最鼎盛的洞天福地。”
“直到有一天，有两个人，来到了这里。”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品味。
“他们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但他们又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的灵魂，能感应到这天地间流动的‘气’。用你们后世的话说，他们……通了灵。”
“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样足以改变命运，逆转生死的……力量。”
老萨满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他们在这里，创造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巫术。一种可以……吞噬灵气的巫术。”
“吞噬？”我皱起了眉，心头的不安越发浓烈。
“对，吞噬。”老萨满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显出几分诡异，“不止是花草树木的生气，不止是飞禽走兽的精魄。还有山川的脉动，岩石的沉寂，亡魂的怨念，甚至……是时间的流逝。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成了可以被吸收、被吞噬的养料。”
肥龙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嘴道：“我靠，这不就是……修仙小说里的吸星大法吗？他们想干嘛？练成神功，白日飞升啊？”
老萨满瞥了肥龙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聒噪的夏虫。
“飞升？不，他们的野心，比飞升要大得多，也……现实得多。”
他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灵魂不灭。”
整个林间，一片死寂。
灵魂不灭！
不是肉身不死，不是长生不老，而是让灵魂，永远存在下去！
这四个字，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我们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利用这种巫术，将自己的灵魂与这座山的‘气眼’核心连接在了一起。”老萨满继续说着，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嫉妒，又像是……不甘。
“只要这座山不倒，只要‘气眼’不灭，他们的灵魂，就能永存于世，看沧海桑田，看王朝更迭，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他停了下来，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似乎在等待我们消化这个足以颠覆世界观的秘密。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逐渐成型。
两个通了灵的人……
壁画上，那对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兄弟……
老萨满说，我们是继“那两个家伙”之后，第一批走到他面前的人……
我猛地抬头，看看那个悬在半空的古老树屋，又看看眼前这个占据着赵老四身体的古老灵魂。
“那两个人……”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其中一个，就是你，对吗？”
老萨满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有回答，但那瞬间的反应，已经给了我最明确的答案。
“那么……”我的心跳开始疯狂加速，几乎要撞出胸膛，“另外一个呢？”
老萨满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视线越过我们，望向了地底森林更深邃、更黑暗的某个方向。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甚至可以说是……忌惮的表情。
“另一个？”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那双属于赵老四的古老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他……也一直在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