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机械之血(1/2)
洛城东区,锈铁山丘所在地。
这名字很贴切,视线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垃圾山峦。
到处都是报废汽车的骨架,锈迹斑斑的金属部件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废弃的塑料海洋污秽不堪,腐烂的有机物蒸腾出肉眼可见的瘴气。
这里是被文明彻底遗忘的坟场,是流浪汉勉强挣扎的活动地带。
马库斯·布里奇斯瘦高的身影,在这片钢铁与腐烂构成的绝望丛林里艰难跋涉。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宽大衣服,脚上的帆布鞋沾满了污垢。
汗水顺着他的棱角不断滚落,那双棕色眼睛里布满了沉重疲惫。
他手里拖着一个简陋拖车,里面零星躺着几个瘪掉的易拉罐、几截看起来还算完好的铜线、一个锈迹斑斑分量不轻的铁疙瘩。
今天的收获少得可怜,祖母的咳嗽声又在耳边响起,像钝刀子割着他的心。
药,得换更贵的药了。
那个只认钱的诊所秃头医生昨天的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马库斯的脑海里:“老太太这肺再拖下去,神仙也难救。
特效药,五百块一支,一周最少要使用两支,才能维持病情不恶化。”
五百块!
在这鬼地方,五百块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勉强糊口一周。
他一个没有工作的家伙上哪去弄,难道靠每天从这垃圾山里淘换出的几毛钱废品不成?
想到这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样,一点点淹没了马库斯的脑海。
他停下脚步,靠在一辆轿车残骸上,粗重地喘息着。
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马库斯抬起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抹了一把脸,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脚下。
一堆工业垃圾里,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物件反射着微光。
它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扭曲撕裂,像是从某个巨大机械上暴力拆解下来的碎片。
碎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迹和油泥,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吸引马库斯注意的是它断裂的边缘处,隐约露出一些相互嵌套的几何线条,这些几何线条构成了某种复杂回路的冰山一角。
那线条纹路在污垢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银色,与周围肮脏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
马库斯弯下腰,伸手去捡那块金属片,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表面。
就在他手指用力,试图将其从纠缠的垃圾中抠出来时!
“嗤啦!”
金属片边缘一道极其隐蔽的锐利豁口,毫无征兆地划破了他左手食指的指腹。
伤口不深,却瞬间涌出鲜红血珠。
“该死。”马库斯痛得一缩手,低声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就想把这晦气的玩意扔掉。
然而,鲜血滴落恰好溅在那片暗银色几何纹路的断口上。
嗡!
一股无形低频极具穿透力的震荡波,猛地以金属片为中心爆发开来。
马库斯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无数扭曲旋转的金色、银色、蓝色几何图形蛮横地冲进他的意识之中。
齿轮啮合!杠杆转动!能量流动!物质分解与重组!
无数他从未见过的机械结构原理图、能量传导公式、空间拓扑模型以超越思维极限的速度疯狂闪现。
剧烈的信息过载带来的并非是知识,而是如同脑浆被搅碎般的极致痛苦,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下一秒就要炸开了。
“呃!”马库斯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垃圾堆上。
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身体蜷缩成虾米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
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汗水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他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由纯粹机械逻辑和冰冷能量构成的旋涡中心,每一个机械零件都在尖叫,每一道能量流都在灼烧他的灵魂。
不属于他的认知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强行刺入他大脑的每一个神经元。
在这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彻底崩溃的恐怖信息风暴中,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他的血液激活了。
器道种子,融合!
仿佛有一枚由纯粹逻辑和冰冷结构力组成的种子,顺着血液与金属片接触的通道,瞬间烙印在他的生命本源深处。
这枚种子没有温度,没有情感,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理解”与“重构”。
就在种子融合完成的刹那,那几乎要撑爆他大脑的混乱信息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梳理归位。
狂暴的旋涡变成了秩序井然的溪流,那些原本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能量公式、结构模型,如同散落的拼图被瞬间组合完成,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痛苦依旧存在,如同大脑被强行扩容,塞入了远超容量的冰冷数据。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全新的内在感知!
他“看”到手中那块沾着他鲜血的金属碎片,不再是一块肮脏的废铁。
在他的感知中,它被无限解构、放大分子级的晶格结构、原子间的作用力、内部残留的微弱清晰的能量传导路径。
那暗银色几何纹路代表一种极其高明的能量约束与放大回路。
一切细节,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感知到这片金属碎片在巨大外力下撕裂时,内部应力是如何瞬间释放,导致晶格畸变的过程。
它过去的历史,如同烙印在原子序列中的密码,被他新生的器道之眼瞬间读取!
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那辆被压扁的轿车残骸。
在他眼中,那不再是扭曲的废铁。
复杂的车架结构、引擎缸体的残余形状、变速箱齿轮的啮合痕迹、甚至残留油路和电路的走向,都如同被x光透视般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每一个零件的作用、彼此的连接方式、能量曾经的流动路径、导致它最终报废的关键损伤点。
无数信息如同潮水般自动涌入他的意识,被那颗器道种子瞬间解析理解归档。
这辆车的一生,从设计图纸到最终成为垃圾场的残骸,其内在的机械逻辑,对他而言再无秘密!
这感觉诡异冰冷,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掌控感!
“嗬,嗬。”马库斯剧烈地喘息着,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大脑因过载的信息处理有些阵阵抽痛,但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眼中不再是疲惫和麻木,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马库斯低头,看向自己刚刚被划伤的左手食指。
伤口很浅,血已经止住。
但在他的感知里,伤口边缘的皮肤组织、毛细血管的破裂情况、血小板正在聚集凝固的过程,都清晰得如同在高清显微镜下的画面。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穿透垃圾场污浊的空气,投向远处洛城东区那破败混乱的天际线。
那些歪斜的废弃厂房,那些蛛网般杂乱缠绕的电线,那些冒着黑烟的烟囱,在他全新的“视野”中,整个世界仿佛被剥去了表象的外衣,露出了内在冰冷精密的机械骨架。
他看到了能量的流动,看到了结构的脆弱节点,看到了系统运行的逻辑。
器道种子融合,一阶中期。
一种对物质世界底层结构和能量流动理解所带来的掌控感,虽然还很微弱,但这感觉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探照灯。
让他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属于“器”与“道”的冰冷规则。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是祖母!
马库斯眼中的锐利瞬间被焦急和担忧取代,他挣扎着从垃圾堆上爬起来,身体的虚弱感还在。
大脑的抽痛也未完全消退,但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他必须回去。
马库斯紧紧握着那块沾血的金属片,感受着它内部残留的微弱能量流动,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不再看地上那点可怜的废品,拖着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踉踉跄跄地朝着锈铁山丘边缘走去。
“锈铁山丘”边缘,污水横流的狭窄巷子尽头,一扇用废弃木板和锈蚀铁皮勉强拼凑起来的矮门,就是马库斯和祖母的家。
门板歪斜着,缝隙里透出浓重的草药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