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谐的回响（2/2）

然而，这种渗透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索莫斯的“静止”之力，其本质是秩序和终结，与纳垢那充满“生命”活力的混沌截然相反。两种力量接触的边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僵持。纳垢的力量无法轻易腐蚀那片凝滞，而索莫斯的力量也无法驱散那无孔不入的腐朽气息。

这种僵持本身，就像平静湖面上一块无法被水流带走的石头，显得格外醒目。

一直对这片“静止”领域抱有好奇心的奸奇惧妖，立刻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它那由变幻火焰和水晶构成的形体兴奋地闪烁着，发出咯咯的、更加响亮的笑声。

“矛盾！悖论！”它用只有同类才能理解的语言尖啸着，“生长对抗停滞！有趣！真有趣！”

它开始更加卖力地尝试解析这片灰色领域，试图理解这种“静止”规则的底层逻辑。它那充满诡计与知识的意识，像无数透明的触须，小心翼翼地避开纳垢力量的区域，从其他角度探向静滞之海。它对毁灭索莫斯兴趣不大，它只想把这个新奇的“玩具”拆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结构，能否将其中的某些“规则”纳入奸奇那无限变化的迷宫之中。

甚至那曾经只是感到厌恶和无聊的色孽领域，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被吸引了过来。那片追求极致感官刺激的国度，对这种绝对的、缺乏任何快感与痛苦的“虚无”，产生了一种极致的排斥，以及一种……想要将其“污染”、让其感受到极致痛苦的破坏欲。一个次级的女妖在欢愉与痛苦的边缘舞蹈时，偶然将一丝带着诱惑与折磨的低语，投向了静滞之海的方向，试图在那片平静中激起一丝痛苦的涟漪，可惜那低语如同石子沉入深潭，连一点泡沫都没能泛起。

而恐虐的领域，那纯粹的战争与杀戮之地，对这片依旧渺小的“静止”区域，反而显得最“漠不关心”。只要这片领域没有表现出扩张的侵略性或者需要被摧毁的“秩序”，那些只懂得砍杀的恶魔们暂时还懒得浪费精力。只有那只曾经接触过静滞之海边缘的放血鬼，偶尔在无尽的征战中，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那片令人烦躁的“虚无”，然后更加狂暴地将怒火倾泻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索莫斯清晰地感知着这一切。纳垢那粘稠的包容，奸奇那无孔不入的探知，色孽那恶作剧般的骚扰……他像一艘行驶在风暴边缘的小船，周围是无数巨大的、充满敌意的阴影。他的静滞之海依旧稳固，那些试探性的接触还无法真正撼动他的根本，但这种被“关注”的感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意识到，老 k-7 和归途会在现实世界的行动，与他在亚空间的处境是紧密相连的。他们的每一次信仰实践，每一次对“静止”之力的运用，都会在这片能量的海洋中激起回响，让他的存在变得更加“显眼”。

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机遇在于，更多的关注可能意味着更容易找到新的信徒，只要他能承受住压力。风险在于，他随时可能引起某位邪神真正的、认真的怒火。

他必须更加小心地引导他在现实宇宙唯一的“灯塔”。他将更多的意识投向奥菲欧三号行星，投向那个通风枢纽站。他不再仅仅是提供宁静的慰藉，他开始尝试向老 k-7 传递一些模糊的、关于如何更有效构筑和维持“静止壁垒”的直觉，以及……关于隐匿的重要性。

他不能让归途会的光芒变得太亮，至少在羽翼未丰之前不能。

静滞之海内部，灰色的海面依旧平滑如镜，但若有若无地，似乎能感觉到一丝来自不同方向的、充满恶意的“压力”，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挤压着这片脆弱领域的边界。索莫斯的意识在领域中缓缓流转，如同沉睡巨人的呼吸，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那不谐的回响，已经在亚空间的底层意识中传播开来，一场针对这新生“静止”的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深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