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余烬之路（1/2）

断腿年轻人背着老 k-7，感觉背上的人轻得像一具空壳，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巢都工人和伊桑跟在后面，三个人沿着那条狭窄陡峭的岩石小径拼命奔跑，不敢回头。身后那片被强行静滞的枯萎花园，如同一个巨大的、即将爆炸的压力锅，那股令人窒息的纳垢力量正在疯狂冲撞着灰色的静止领域，沉闷的、仿佛骨骼断裂般的嘎吱声隐隐传来，那是规则在哀嚎。

小径蜿蜒向上，通向洞窟顶部一片更加黑暗的区域。这里没有那些惨绿的磷光蘑菇，只有彻底的黑暗和从上方岩缝渗漏下来的、带着湿气的冷风。空气依旧浑浊，但那股甜腥的腐败气味淡了许多。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铅，肺部火辣辣地疼，才被迫停下来。这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岩石平台，似乎是一个废弃的通风井底部，几根粗大的、锈蚀断裂的管道如同巨兽的肋骨般裸露着，向上方延伸，没入无尽的黑暗。

断腿年轻人将老 k-7 小心翼翼地放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老 k-7 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嘴唇干裂，那身破烂的衣物早已被冷汗和血渍浸透。灵魂印记过度消耗的反噬正在侵蚀他的生命本源。

巢都工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混杂着逃出生天的庆幸和失去方向的茫然。伊桑则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双手依旧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灵能感知如同受惊的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

“那些……东西……没追上来。”伊桑喘息着说，声音带着不确定，“但那个……大家伙……很生气。他好像……被卡住了，暂时过不来。”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个纳垢信徒显然因为老 k-7 那拼死一击的“静止”尖啸而受到了干扰和阻碍，给了他们逃脱的时间。

但接下来怎么办？老 k-7 生命垂危，他们没有任何药品，食物和水也早已耗尽。头顶的通风管道是唯一的出路，但谁知道那上面通向哪里？是另一个绝境，还是混沌战帮的老巢？

“得想办法救他。”断腿年轻人看着昏迷的老 k-7，声音低沉。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兵，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们所有人的主心骨，是索莫斯在此地的唯一证明。如果他死了，归途会的信念恐怕也会随之崩塌。

巢都工人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那本破旧的技术手册，无意识地翻动着，仿佛能从那些模糊的字迹和图纸中找到救命的答案，尽管他根本不识字。伊桑则尝试着，将自己那微弱的、带着安抚性质的灵能，如同涓涓细流般，导向老 k-7 那近乎熄灭的灵魂印记。

但那印记如同烧焦的电路，对他的灵能毫无反应，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凉。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饥饿和干渴如同缓慢收紧的绞索，提醒着他们现实的残酷。

就在这时，老 k-7 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叹息般的声音。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三人立刻围拢过去。

老 k-7 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灰白而坚定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疲惫和涣散。他看到了围在身边的同伴，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断腿年轻人赶紧将水壶里最后几滴水小心地滴入他的口中。

冰凉的液体似乎唤醒了他一丝神智。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断腿年轻人、巢都工人，最后落在伊桑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中似乎包含着太多东西——嘱托、期盼，还有一丝……释然。

“上面……”他用尽力气，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目光投向那黑黢黢的通风管道深处。

“上面有路？”断腿年轻人追问。

老 k-7 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了更多的血丝。他抬起颤抖的手，似乎想指向什么，但最终无力地垂下。他的眼睛依旧望着管道深处，目光却逐渐失去了焦点，重新变得涣散。

“他……他不行了……”巢都工人带着哭腔说。

伊桑的灵能感知中，老 k-7 的灵魂之火正在飞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那与索莫斯的信仰连接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裂。

断腿年轻人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这个带领他们走过最黑暗岁月的老兵，这个索莫斯的引路人，此刻如同燃尽的余烬般躺在冰冷的地上，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