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残兵（1/2）

伊桑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技术神甫那枚尚带余温的技术核心被他死死攥在左手，冰冷的金属棱角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右手则下意识地虚握着，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释放静滞闪电后的微弱麻痹感。

身后的净化厂区早已被抛远，但那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和机械触手钻凿金属的恐怖声响，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在他耳边隐隐回荡。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技术神甫倒下时冒出的黑烟，不去想那些溃兵绝望的眼神，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前方的路径和维持灵魂印记那冰冷的平静上。

他的逃亡并非毫无方向。在扯下技术核心的瞬间，他似乎捕捉到神甫残存意识传递出的最后一丝信息碎片——一副极其模糊的、关于上层区域管道网络和可能撤离点方位的结构图。这信息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却成了他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铅，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才被迫在一个相对宽敞的、堆满废弃管道的岔路口停下，背靠着一根冰冷的金属柱剧烈喘息。

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技术核心，它表面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就是这个小东西，承载着神甫毕生的知识和最后的嘱托，也像是一块沉重的墓碑，压在他的心头。

“……承载……过往……之重……”索莫斯的低语如同冰水滴落，不带安慰，只是陈述。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从岔路口的另一端传来。伊桑猛地警觉，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般缩身藏到一堆管道后面，指尖苍白电弧悄然凝聚。

四个身影从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摸了出来。他们同样穿着破烂的星界军制服，身上带着血迹和污垢，脸上混杂着疲惫与惊魂未定。正是之前那支溃兵小队中，因为走在队伍最后而侥幸逃过净化厂区一劫的四名士兵。他们显然也认出了伊桑，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复杂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新鲜划伤的老兵，他看了看伊桑身后空无一人，又看了看伊桑那明显经历过搏斗的狼狈样子和手中那枚陌生的金属方块，沙哑着开口：“就……就你一个跑出来了？那个神甫呢？”

伊桑沉默地看着他们，灰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缓缓放下了凝聚电弧的手。

他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老兵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他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污。“妈的……那鬼地方……”他身后的三名年轻士兵也露出了兔死狐悲的恐惧。

“你……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另一个士兵怯生生地问，目光带着希冀看向伊桑。他们亲眼见过这个沉默的少年用诡异的能力对抗恶魔，在绝境中似乎总能找到方向。在这种时候，任何一根稻草都值得抓住。

伊桑没有立刻回答。他审视着这四名残兵。他们精神状态很差，弹药恐怕也所剩无几，带着他们无疑是拖累。但……他们毕竟是帝国的士兵，是眼下这片炼狱中，除了混沌之外，唯一可能不会立刻攻击他的存在。而且，人多……或许也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他脑海中那幅模糊的结构图再次浮现，结合他自己的感知，指向了其中一个岔道。

“……这边。”他终于开口，声音因为缺水和疲惫而干涩沙哑，他指了指那个方向，“……可能……通往一个旧的货运通道。”

他没有解释信息来源，也没有做出任何保证。但仅仅是这简单的指引，就让四名士兵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好！听他的！”老兵立刻做出了决定，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于是，一支由一名沉默的少年灵能者和四名惊魂未定的残兵组成的临时小队，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伊桑走在最前面，凭借感知和模糊的记忆引路。四名士兵紧跟其后，紧张地警戒着四周，不时回头张望，生怕那些机械触手或者更糟的东西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