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声（2/2）

“留在这里……也是死。”巢都工人带着哭腔小声说，他宁愿在寻找希望的路上死去，也不愿在这冰冷的黑暗中慢慢凝固。

老 k-7 沉默了片刻。那微弱的共鸣虽然奇特，却并未带有混沌那种令人作呕的扭曲感，反而有一种……古老的、沉寂的气息，与他自身的力量隐隐呼应。

“跟我来。”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尽量安静。抓住彼此，别走散。”

他们在黑暗中再次开始了艰难的跋涉。没有光线，只能完全依靠老 k-7 对那微弱共鸣的感知来辨别方向。脚下的路更加难行，淤泥更深，不时会踩到水下尖锐的物体。冰冷的污水浸透了他们破烂的鞋子，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每向前一步，那奇异的共鸣感就清晰一分。老 k-7 感觉灵魂印记的震颤越来越明显，仿佛在黑暗中有一个看不见的灯塔，正指引着方向。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那种陈旧的铁锈和死水味道依旧，但其中混合进了一种……干燥的、类似于灰尘和臭氧的气息。而且，温度似乎不再持续下降，反而维持在一个相对恒定（虽然依旧寒冷）的水平。

他们沿着管道走了很久，中间经过几个岔路口，老 k-7 都凭借那共鸣的指引选择了方向。终于，前方的黑暗似乎不再是纯粹的一片，而是隐约透出一种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灰白色反光。

那光非常暗淡，甚至不如一只萤火虫明亮，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灯塔般醒目。

他们朝着那点微光走去，发现光源来自于管道侧壁一个巨大的、撕裂般的裂口。裂口后面，似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

老 k-7 示意大家停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裂口，朝里面望去。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筒形的洞窟，看起来像是某个远古巨型设施的残骸。洞窟的墙壁是某种暗沉的、非金属的材质，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早已失去能量的纹路。而那灰白色的微光，则来自于散布在洞窟地面和墙壁上的、一些大小不一的、光滑的鹅卵石般的物体。它们自身散发着那种恒定而微弱的光辉，虽然无法照亮整个洞窟，却足以让人勉强看清内部的轮廓。

更让老 k-7 感到震惊的是，一踏入这个洞窟，他灵魂深处的印记就仿佛被投入温水的冰块，瞬间变得活跃而舒适。那股一直萦绕不去的、来自纳垢领域的微弱腐败气息，在这里完全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对的、令人心安的寂静，连管道里那永恒的滴水声和细微风声在这里都听不到了。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仿佛都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凝滞状态。

“这里……”巢都工人惊异地环顾四周，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打破这里的宁静，“这里好……安静。”

断腿年轻人也感觉到了异样，他伤处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被一种深沉的平和所取代。“这些发光的石头……是什么？”

老 k-7 没有回答，他走到最近的一块发光“鹅卵石”旁，蹲下身仔细观察。那石头触手冰凉，表面异常光滑，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云般的灰色物质在缓缓流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印记的共鸣，正是与这些石头联系在一起。

这些石头散发出的，是一种极其纯净的“静止”之力。虽然强度远不如索莫斯，但其性质同源同宗。

难道……这里曾经是某个与索莫斯类似概念的古老存在的遗迹？或者是黄金时代某个研究“绝对零度”或“时空冻结”技术的实验室残骸？

无论如何，这里是一个意外的避难所。一个被遗忘的、蕴含着微弱静止之力的避风港。对于几乎山穷水尽的归途会来说，这无疑是绝望深渊中的一丝奇迹。

老 k-7 靠着冰冷的、散发着灰白微光的洞壁滑坐下来，长长地、彻底地吁出了一口气。他看着洞窟内那些星星点点的、如同凝固星辰般的微光，感受着灵魂印记久违的舒适共鸣，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