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道光（2/2）

士兵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对那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就连那个一向狂热的神甫，此刻也忘了吟诵圣言，只是呆呆地望着平台上那个巨大的焦坑，手中的帝皇圣像都忘了举起。

中尉抹去嘴角的血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到栈桥边缘，望向虚空深处，试图找到那道光束的来源。

伊桑依旧坐在角落，刚才那毁灭性的光芒似乎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在光柱降下的瞬间，他灵魂深处索莫斯的意念曾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那并非恐惧或排斥，而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对某种同等级别“秩序”力量的感知。随后，那意念便重新归于那片与虚空同质的、深沉的静寂，仿佛一位冷漠的旁观者，确认了棋盘上另一颗重要棋子的落位。

他顺着中尉的目光望去，只见在遥远虚空的背景下，一些之前被黑暗和星尘遮蔽的、更加庞大、更加具有几何美感的阴影，正缓缓从隐藏中浮现。那是舰船的轮廓，巨大、威严、带着帝国特有的哥特式尖顶和宏大的撞角，它们的装甲板上印着巨大的、在星光下隐约反光的天鹰标志。舰首射出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锁定了这片区域。

是帝国的舰队！真正的、成建制的帝国海军！

“是……是海军！”一个眼尖的士兵发出了带着哭腔的欢呼，“帝皇没有抛弃我们！”

希望的浪潮瞬间席卷了整个栈桥。士兵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挥舞着手中残破的武器，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地呐喊。就连中尉和托克军士这样的老兵，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然而，伊桑注意到，在那支逐渐靠近的舰队侧翼，一些较小、但更加灵活的舰船，已经开始与从机库其他区域起飞、试图拦截的混沌战舰交火。爆裂的光束和导弹的尾迹在虚空中划出短暂的亮线，无声的爆炸如同黑暗幕布上绽开的死亡之花。救援的到来，并不意味着危险的结束，而是将战斗的规模提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精准、但威力稍逊的激光束，如同手术刀般，从舰队方向射来，准确地命中了之前那个不断发射蓝色能量束骚扰栈桥的奸奇信徒隐藏点。那个方向的灵能波动瞬间戛然而止。

紧接着，几艘体型较小、造型更加流线型的雷鹰炮艇，如同离巢的猛禽，护卫着一艘更加笨重、但看起来格外坚固的运输船，脱离了舰队主体，朝着栈桥的方向高速驶来。

“准备接应登陆部队！”中尉嘶哑着嗓子吼道，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清理栈桥上的障碍物，为登陆船只腾出空间。

伊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看到希望在这些绝望的士兵眼中重新点燃，看到强大的帝国力量介入这片炼狱。但他也看到，在更远处的机库深处，那代表恐虐的狂暴红光、纳垢的惨绿污秽以及奸奇那变幻不定的蓝色灵光，并未因为舰队的出现而消退，反而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变得更加浓郁和活跃。

一场更大规模的风暴，正在酝酿。

索莫斯那冰冷的意念在他脑海中轻轻回荡：

……喧嚣……仅止……于表象……

……真正的……静滞……尚未……降临……

伊桑明白，获救只是暂时的。对于追求终极安宁的索莫斯而言，帝国的秩序与混沌的狂乱，本质上都是某种形式的“变化”与“运动”。真正的“静止”，远未到来。

他看着那艘逐渐靠近的运输船，知道自己和巢都工人，将不得不面对一个新的环境，新的规则，以及……对他们身份和能力的审视。在帝国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中，他们这两个来自底层、带着异端信仰和灵能秘密的幸存者，将何去何从？

运输船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巨大的阴影缓缓笼罩了栈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