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冰冷的实验(2/2)
倒影里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不是笑容,是肌肉太久没有活动后的僵硬。他抬手摸了摸脸,隔着盔甲感觉不到什么,但那个上扬的弧度确实存在。他试着让它平复,但肌肉不听使唤,保持着那个古怪的表情。
“归途。”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很轻,很冷,像冰片碎裂。
然后消失了。
奎特斯放下手,开始拆卸臂甲。螺栓一颗颗松开,盔甲部件被整齐地摆在维护架上。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每一个步骤都精确得像在操作精密仪器。
低语还在耳边响,但他能感觉到,那片灰色空间的边缘还在,虽然遥远,但确实存在。
就像一扇门,开过了一次,就知道它在那里了。
下层甲板总是很吵。
不是那种战斗的喧嚣,是另一种吵闹:奴工的哭喊,监工的鞭打,机械运转的轰鸣,还有血肉被投入熔炉时发出的滋滋声。空气里混合着汗味、血味、机油味,还有某种东西烧焦后的酸臭。灯光昏暗,大部分都坏了,剩下的那些在烟雾中投下摇晃的光斑,让一切都显得扭曲而不真实。
奎特斯带着他的小队走在主通道上,动力靴踩在沾满污渍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两侧的牢笼里关着奴工,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扒着栏杆,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恐惧的光。看见阿斯塔特经过,他们缩得更紧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次有多少?”奎特斯问走在前面的监工头子。
那是个驼背的变种人,半边脸上长满了肉瘤,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三十七个,大人。都是最近表现软弱的,干活慢,抱怨多,还有几个试图藏食物。”
“处理理由?”
“意志不坚,污染血统。”监工头子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按规矩,公开处决,以儆效尤。”
奎特斯没再问。规矩就是规矩,在这艘船上,软弱是最大的罪过。血神不要懦夫,不要犹豫者,只要狂热的战士和顺从的奴工。任何偏离这条路的,都会被清除。
处刑场在第七货舱。
那是个开阔的空间,原本是用来堆放货物的,现在清空了,只在中央留出一个圆形区域。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主要是其他奴工,被强制要求来观看,作为警示。他们挤在一起,不敢说话,不敢动,只有眼睛里闪着压抑的恐惧。
三十七个待处决的奴工被铁链拴成一串,跪在场地中央。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带着鞭痕和淤青,有的在发抖,有的在低声啜泣,还有几个眼神空洞,像是已经放弃了。
奎特斯走到场地边缘,停下。他的小队分散开来,守住各个出口。这不是为了防止奴工逃跑——他们跑不了——是为了防止观看的奴工骚动。
“开始吧。”他说。
监工头子挥舞着鞭子,开始宣读罪名。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奴工被拖到场地中央,按着跪好。罪名都差不多:偷懒,抱怨,私藏物品,顶撞监工。念完后,监工头子退开,看向奎特斯。
按照惯例,奎特斯应该亲自处决第一个,用最血腥的方式,好让后面的奴工彻底崩溃。其他冠军都喜欢这么做,有的用链锯剑慢慢锯,有的用动力拳套一点点捏碎,享受那种恐惧和痛苦的味道。
奎特斯走上前。
第一个是个年轻男人,瘦得皮包骨头,脸上全是污垢。他被按着跪在那里,眼睛死死闭着,嘴唇哆嗦个不停,像是在念什么祷词——不是向帝皇,是向任何可能听见的存在祈求饶恕。
奎特斯举起链锯斧。
锯齿开始空转,发出低沉的咆哮,在空旷的货舱里回荡。那个年轻男人抖得更厉害了,裤裆湿了一片,尿骚味混进空气里。周围的奴工们屏住呼吸,等待那血腥的一幕。
但奎特斯没有立刻砍下去。
他的目光扫过后面那些待处决的奴工。大部分都低着头,不敢看。有几个在哭。有一个特别老,头发全白了,背佝偻得厉害,跪在那里几乎要趴到地上。那个老奴工没有哭,也没有发抖,只是安静地跪着,眼睛闭着,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奎特斯盯着他。
链锯斧的咆哮声在继续,但他没有动。监工头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其他战士也投来目光。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个年轻男人已经快晕过去了,瘫软在那里,像一滩烂泥。
然后奎特斯动了。
不是砍,是刺。链锯斧的尖端向前一送,从那个年轻男人的后心刺入,前胸穿出。锯齿瞬间绞碎了心脏和肺叶,鲜血喷涌而出,但人死得很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软软倒下了。
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痛苦。
监工头子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示意手下把尸体拖走。血迹在金属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痕,像一条歪歪扭扭的蛇。
奎特斯走向第二个。
也是个年轻人,这次他用了同样的方式:刺心,快速致死。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他一个接一个地处决,每次都是精准的要害攻击,没有虐杀,没有拖延,就像在完成一项枯燥的工作。
观看的奴工们从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变成了困惑。他们习惯了血腥的表演,习惯了惨叫和碎肉,这种高效的死亡反而让他们不适应。有人窃窃私语,但被监工一鞭子抽过去,又安静了。
轮到那个老奴工时,奎特斯停下了。
老人被拖到场地中央,按着跪好。他很瘦,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皮肤上布满了老年斑和伤痕。但他跪得很稳,背虽然佝偻,却没有垮掉。眼睛还是闭着,嘴唇还在动,像是在念什么古老的咒语。
监工头子念完罪名——偷藏半块面包,连续三天干活速度不达标——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