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一次主动尝试（1/2）

奎特斯没说话。他在消化这些信息。灰色之王，负熵场，静止国度……这些概念和他体验到的冰凉涟漪、那片灰色海洋、还有低语消失时的寂静，确实能对应上。

但他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念出那个名字时，会有片刻的安宁。

“你有什么建议？”最后他问。

维萨里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到黑曜石祭坛旁，手指抚过那些反向符文，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祈祷。

“我需要更多数据。”他终于说，“关于你的状态，关于那个连接。但现在的实验方式太危险了——上次三秒钟就差点让我崩溃，你也消耗不小。我们需要更稳定、更可控的方法。”

他转过身，看着奎特斯。

“我需要一个技术军士。一个懂亚空间物理，懂能量场调控，而且嘴巴够严的。你的小队里有这样的人吗？”

奎特斯想了想。他的小队里都是战士，冲锋陷阵的好手，但没人是技术专家。战舰上的技术军士大多依附于各个冠军，或者直接听命于凯拉斯。

“没有。”他说。

维萨里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去。“那就难办了。我自己去找风险太大，凯拉斯一直盯着技术部门，任何异常调动都会引起注意。”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工坊里的熏香味似乎更浓了，蜡烛的火苗微微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奎特斯看着那些堆积的资料，那些古老的文字，那些复杂的图表。他在想，如果维萨里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真的连接着某个追求静止的实体……

那意味着什么？

“静默待时。”

那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然后消失。

维萨里没注意到奎特斯的短暂分神。他已经回到数据板堆前，开始整理那些散落的文件，动作认真得像在收拾珍宝。

“我会继续查。”他说，没抬头，“总会有更多线索的。军团时代的档案库很大，很多角落没人去过。”

奎特斯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

“小心点。”他说。

维萨里抬起头，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你也是。”他说。

登陆舱在震颤。

不是航行时那种轻微的颠簸，是更粗暴、更直接的震动——接舷爪抓住了目标舰船的外壳，金属撕裂的声音透过层层结构传来，吱嘎作响，像是巨兽在咀嚼骨头。舱内的红光开始闪烁，一下，两下，三下，然后稳定成血一般的颜色。

奎特斯的小队站在舱门两侧，总共七人。大家都在做最后检查：链锯武器空转测试，爆弹枪上膛，动力拳套握紧松开。盔甲关节的伺服嗡鸣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片低沉的背景噪音。

只有奎特斯没动。

他站在最前方，背对着即将开启的舱门，面对自己的战士。目镜扫过每一张脸——或者说，每一顶头盔。他能看见那些目镜后面燃烧的兴奋，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的战意。低语在增强，来自这些战士的灵魂深处，来自他们被混沌污染的血脉。杀戮的渴望像汗液一样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这次的目标是一艘帝国运输船。据侦察报告，船上装载着稀有金属和某种机密设备，护卫力量不强，是个软柿子。凯拉斯分配这个任务时，其他冠军还有点不满——太轻松了，不够尽兴。

但奎特斯没意见。任务就是任务，高效完成就好。

“记住目标。”他开口，声音透过小队频道传出，平稳得像在训练场，“货舱区，沉思者核心，优先控制导航室。遇敌快速清除，不要拖延。”

“明白。”队员们齐声回应，但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任务，是娱乐，是发泄，是向血神献上颅骨的机会。

舱门的震动加剧了。边缘的指示灯从红转绿，气密锁开始嘶嘶排气。然后，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尖啸，舱门猛地向外炸开——

外面是目标舰船的对接通道。

灯光昏暗，大半坏了，剩下的那些在烟雾中投下摇晃的光斑。空气里有烧焦的电路板和臭氧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这艘船显然已经经历了一轮内部混乱。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和叫喊，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前进。”奎特斯第一个踏出舱门。

靴子踩在陌生的金属地板上，回声在通道里传开。小队跟上，七具动力甲的脚步声汇聚成沉闷的鼓点。他们沿着通道推进，队形保持得不错，交替掩护，覆盖所有角度。

第一个抵抗点出现在三十米外的岔路口。

五个帝国卫兵躲在临时堆起的障碍物后面，架着两挺重型伐木枪。看见阿斯塔特出现，他们明显慌了，枪口乱晃，有人在大声喊什么，但声音被伐木枪预转的嗡鸣盖住了。

按照常规战术，奎特斯应该指挥小队分散包抄，或者用爆弹枪压制后强行突破。但他突然想试试别的。

试试主动进入那种状态。

在战斗前，在杀戮开始前，主动去寻找那片宁静。

他抬起手，示意小队停下。然后他闭上眼睛。

这很危险。在敌人面前闭上眼睛等于找死，哪怕只有几秒。身后的战士们发出了困惑的嗡鸣，频道里有人问：“老大？”

奎特斯没回答。他把注意力向内收缩，像在灵能工坊里那样，尝试触碰灵魂深处那块冰。但这次更难——没有安静的工坊，没有结界的保护，只有战前的紧张、战士的困惑、敌人的威胁，还有低语在耳边越来越响的催促。

嗜血的冲动像潮水般涌来。战斗的兴奋在血管里奔流。同僚的呼吸声、武器的嗡鸣声、敌人惊慌的叫喊声——所有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堵厚厚的噪音墙，试图把他拉回常态。

奎特斯咬紧牙关。他在想象那扇门，那扇通往灰色海洋的门。想象自己站在门前，手握门把，然后推开——

推不开。

噪音太强了。低语太响了。战斗的本能在尖叫，催促他睁开眼睛，冲出去，撕碎那些挡路的蝼蚁。

他几乎要放弃了。

但就在这时，舱门开启前的那半秒闪回在脑海里——不是记忆，是一种感觉。那种在喧嚣突然降临的寂静，那种世界变得清晰无比的状态。

他抓住了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