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字纪念:羽们(2/2)

“小墨羽……”

这个名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所有迷雾,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最深处!

那个诞生于错误,却在她掌心开出了最温暖花朵的孩子。

那个被她一点点教会微笑、教会拥抱、教会“爱”的侵蚀之律者。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用全身心依赖着她、却又在默默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的……家人。

那个……为了他们,为了她,选择燃烧自己、抹去一切、彻底消失的……傻瓜。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细节,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那脆弱的屏障,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她面前。包括他最后那场孤注一掷的、无声的牺牲,包括他最后看向她方向时,那眷恋到令人心碎的眼神,包括他小心翼翼抹去自己存在痕迹时,那近乎偏执的温柔和绝望……

“不……不要……”

爱莉希雅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她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失去了一切的小兽,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他是谁。

想起了他做了什么。

也想起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用了那么大的代价,给了他们“真实”,给了她这片温暖的、有阳光有花香的“新家”。可这个“家”里,唯独没有了他。

他甚至……连让她为他伤心、为他流泪、为他记住的权利,都残忍地剥夺了。

如果不是那百密一疏的、源自灵魂深处无法斩断的羁绊,让她看到了那“错误”的一瞬,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那样一个人,那样深刻地爱着她,爱着大家,并用自己的一切,换来了他们的新生。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记住你……” 她泣不成声,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和不解,“小墨羽……我的……小墨羽……”

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微风依旧轻柔地拂过她泪湿的脸颊,周围的花海依旧开得绚烂。这片他拼死换来的“真实”世界,美好得如同童话。

可她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因为她终于明白,这份“真实”与“美好”的基石,是她最重要之人的……彻底湮灭。

而她,差一点,就将他永远遗忘。

就在这时,一片粉色的花瓣,被微风卷起,轻轻落在了她沾满泪水的、颤抖的指尖上。

爱莉希雅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那片花瓣。又缓缓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这片无边无际的、生机勃勃的、他留给她的花海,看向远处那些已经开始适应、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的同伴们,看向这片真实的、拥有无限可能的天空……

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泪水更加汹涌。

但在一片朦胧的、破碎的泪光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身影。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背对着她,微微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有些笨拙、却温暖到极致的笑容。然后,他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了这片他亲手为她、为大家构筑的“真实”之中,成为了阳光的一部分,微风的一部分,花香的一部分,成为了这片世界……永恒的背景。

他从未离开。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地,守护在这里。

守护着他最爱的人。

“……”

爱莉希雅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撕心裂肺的悲鸣。她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后,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混合着花香和泪水的咸涩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带来了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她不能倒下。

不能让他用一切换来的这个世界,蒙上永恒的阴影。

不能让他连最后的牺牲,都失去意义。

他要她笑。

他要大家好好活着。

爱莉希雅缓缓地、颤抖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挺直了背脊,尽管身体还在因为剧烈的情绪而微微发抖。她抬起手,用力抹去脸上所有的泪痕,尽管眼眶依旧通红,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她抬起头,望向那片他消失的、蔚蓝如洗的天空,望向那轮温暖耀眼的太阳。

阳光刺痛了她泪眼模糊的双眼,但她没有避开。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对着那片天空,对着那轮太阳,对着这片他存在的每一个角落,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依旧是她标志性的、明媚动人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那笑意并未真正抵达眼底。粉色眼眸的最深处,是一片被强行冰封的、深不见底的悲伤海洋。而那上扬的嘴角,也在细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溃。

可她依旧在笑。

用力地、拼命地、近乎残忍地笑着。

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名字,那句未能说出口的呼唤,那份刻骨铭心的疼痛,和那份永世不忘的眷恋,都融进这个笑容里。

然后,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对着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用颤抖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轻轻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早上好呀~?我的……小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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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多么令人潸然泪下的故事,我都快要为此流泪了,呵呵呵呵,那么,就让我们去翻开下一篇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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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数之树………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空间折叠成悖论。法则的湍流如同冰冷的星河,无声奔涌,冲刷着一切试图定义“存在”的概念。这里是万物的坟场,也是无数可能性的苗床。

在这片绝对的、令人疯狂的寂静与混沌中,一点幽蓝的光,如同永不熄灭的寒星,缓慢、稳定、带着某种亘古的疲惫,穿行着。

是林墨羽。

他早已失去了“陨冰之律者”时期的形态。那时的他,或许还带着属于“林墨羽”的些许温度,操控冰霜,带着对世界懵懂的探索与一丝属于少年的、未被完全磨灭的柔软。但那些,都随着某个灰发身影在漫天赤羽中如琉璃般破碎的瞬间,一同死去了。

死在了凯文·卡斯兰娜的劫灭无烬之下。死在了他眼前。

狂暴的寒潮曾吞没天地,极致的悲恸与愤怒将他推向了律者的——终焉。那一刻,他心中所想的并非毁灭世界,而是将给予他所爱之人终结的“存在”,连同这个孕育了如此悲剧的体系本身,彻底冰封、碾碎、归于虚无。

然后,是一片羽毛。

一片燃烧殆尽的、本应彻底消散的、赤红色的虚幻羽毛——识之律者最后权能的残响,羽渡尘的灰烬,带着那个咋咋呼呼、总是骂他笨蛋、却又会在他失落时用最别扭方式安慰他的灵魂最后一点微温,轻轻拂过了他即将被终焉的虚无彻底吞噬的意识。

“喂,笨蛋……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啊……”

仿佛有这样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微弱,却像一根刺入冰川的楔子,钉住了他最后一点属于“人”的锚点。

狂暴的终焉之力稍稍停滞。冰封的怒火未曾熄灭,却改变了流向。

复仇?向凯文?向崩坏?

杀了凯文,小识也不会回来。摧毁现有的文明,也无法让时光倒流。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个个体。而是这套运转机制本身。是那催生律者、带来灾难、将美好的事物无情撕碎的“崩坏”意志,是这棵孕育了无数悲剧的虚数之树运行的冰冷逻辑。

于是,他放弃了向凯文挥出终焉的一击。在那位救世的英雄惊愕的目光中,他转身,撕开了现实与虚数的壁垒,一头扎进了这棵巨树之中。

从此,猎人诞生。

以终焉之躯,行巡猎之责。目标:崩坏。

不再区分文明纪元,不再理会世界泡的疆域。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穿透层层维度,捕捉着虚数之树上任何一个角落萌发的、属于“崩坏”的异常“癌变”——新生的律者核心、扭曲的崩坏能聚集、被“树”的机制选中的“毁灭使者”雏形……

然后,狩猎开始。

幽蓝的光点骤然加速,在法则的湍流中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没有声光效果,没有宣告,只有最纯粹的、高效的抹除。他出现在一个刚刚诞生、尚未完全理解自身力量的、操控着重力的新生律者面前。对方惊恐地试图操控引力撕碎他,足以压垮山脉的力量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他周身幽蓝力场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他只是抬起手,指尖对着那律者核心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握。

“咔嚓。”

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某种存在性被强行终止的、概念层面的脆响。新生律者,连同其刚刚展开的权能领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爆炸,没有残留,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原地一丝迅速消散的、代表“崩坏”被强制“归零”的细微数据乱流,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次狩猎完成。耗时,近乎为零。

终焉羽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幽蓝光点转向,投入下一处“坐标”。这一次,是一处科技高度发达、却因过度依赖虚数内能而扭曲的世界泡边缘,一个庞大的、由纯粹崩坏能构成的、如同星云般的“癌变组织”正在缓慢侵蚀世界的屏障。它没有意识,只是“崩坏”机制下自然滋生的“肿瘤”。

终焉羽悬停在这片绚烂而致命的崩坏星云前。与之前抹杀律者不同,这次他微微抬起了双手。幽蓝的光芒自他掌心流淌而出,并非扩张,而是向内收缩、凝聚,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细、闪烁着绝对零度寒光的冰蓝色丝线。这些丝线并非实体,而是“终焉”权能的具现,代表着“终结”与“静滞”的概念本身。

丝线无声射出,没入那片翻腾的崩坏星云。没有激烈的对抗,被丝线触碰到的星云部分,其狂暴的能量运转瞬间“停滞”,色彩黯淡,结构凝固,仿佛时间在其身上被抽离。接着,凝固的部分如同风化的沙雕,开始从边缘无声崩解,化为最基础的无害能量粒子,回归虚数背景辐射。

他就像一个最冷静的外科医生,用“终焉”的手术刀,精准而耐心地剥离、清除着这片“癌变”。过程沉默而漫长,与他抹杀律者的迅捷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冰冷的“美感”。

清除完毕。世界泡的屏障上,那片不祥的紫色侵蚀痕迹已然消失,只剩下被“清理”后略显稀薄、但正在缓慢自我修复的虚空。

林墨羽放下手,幽蓝的眼眸(如果那光芒还能称之为眼眸)中毫无波澜。没有对拯救了某个世界的欣慰,也没有对完成一次清理的满足。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永恒的疲倦,以及眼底最深处,那无论如何巡猎、如何抹杀,都丝毫无法减弱的、冰冷刺骨的孤独。

他再次移动,前往下一个“坐标”。

一次又一次。百年,千年,万年……时间失去了意义。他巡猎在虚数之树的脉络里,抹杀新生律者,清除崩坏畸变体,甚至干预过一些世界泡内因崩坏能暴走而即将走向终局的文明进程。他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与毁灭,目睹了更多悲剧的诞生与结束。他拯救过一些世界,也因干预方式过于绝对而加速过一些世界的衰亡。评判标准早已模糊,只剩下最初那个简单的目标:狩猎崩坏。

但他的狩猎,真的有意义吗?

虚数之树依旧巍然耸立,法则的湍流永恒奔涌。“崩坏”在无止境的巡猎中化作这棵巨树运行机制的一部分,如同新陈代谢,如同免疫反应,从未真正停止。他清除一处“癌变”,另一处可能在别的地方以另一种形式萌发。他抹杀一个律者,虚数之树可能早已“记录”了其权能模板,在另一个时间线、另一个世界泡重新“投放”。他就像试图用一杯水去浇灭森林大火的旅人,杯水车薪,徒劳,却无法停止。

因为停止,意味着对那段记忆的背叛。对那片赤色羽毛的辜负。

孤独感日益侵蚀着他。最初,是失去小识的剧痛。随后,是漫长巡猎中积累的、目睹无数悲剧却无法改变根本的无力。再后来,是连“自我”都在这永恒重复的狩猎中逐渐磨损的麻木。他几乎忘记了“林墨羽”是谁,忘记了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忘记了 他的声音,甚至……连小识的脸,都在记忆的冰层下,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只有那抹赤红的颜色,和那句“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啊”的微弱回响,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提醒着他为何在此,为何继续。

偶尔,在狩猎的间隙,在绝对寂静的虚数间隙,他会短暂地“停留”。幽蓝的身影凝滞,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由纯粹终焉之力构成、近乎透明的手掌。指尖,有时会尝试凝聚一点点什么 , 是一个水晶球,有着他和小识记忆的水晶球。

水晶球光点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他已经快记不清那段时间了,这颗水晶球,正如同他内心早已荒芜的、名为“希望”的土壤上,一次失败的萌芽。

他放下手,幽蓝的眼眸深处,那亘古的疲倦似乎更重了一分。

然后,再次感知,锁定下一个“崩坏”信号,幽蓝的光点划破虚无,继续他无止境的巡猎。

他巡猎崩坏。

崩坏亦在无形中,巡猎着他——以永恒的孤独、磨损的记忆、和看不到尽头的虚无未来为武器,缓慢地、持续地,侵蚀着这位“终焉的猎人”自身的存在意义。

他知道,也许终有一日,他会被这无尽的巡猎彻底同化,变成虚数之树背景中又一个冰冷的、执行某种功能的“现象”,连最初的那点悲伤与执着都彻底遗忘。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幽蓝的寒星,依旧在无尽的虚无中,固执地、孤独地,明灭着,直到将那崩坏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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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牢羽和崩坏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还是互追啊啧啧啧,不过接下来,就让我们去见证一对真正的苦命鸳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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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发了,亲爱的观众们,今天就这么多,有时间再见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