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山贼拦路(1/2)
第二日,天际刚透出一丝蟹壳青,李渡便已起身。寅时的寒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营地。
他挨个将沉睡的手下踢醒,呵斥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好在轮回世界夜晚漫长,缺乏娱乐,土着们早已习惯早睡,虽被强行唤醒,倒也不至于精神不济。
每日长达十二个时辰的行军,对体力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
李渡并非不想快马加鞭,实在是条件不允许。
人类这“恐怖直立猿”的耐力天赋在此刻显现,走走停停尚能支撑,但马匹却娇贵得多。长时间高强度奔驰,马力损耗惊人,一旦掉膘,在这前路未卜的征途上无异于自断臂膀。
况且,保持士兵的体力以应对突发状况,远比抢那一点时间重要,急行军乃兵家大忌,李渡深谙此理。
清晨的北风愈发凛冽,卷着沙尘和枯叶,在沧州府通往山海关的官道上肆意呼啸。
路面坑洼,被无数车轮碾出深辙,两旁是望不到尽头的萧瑟荒林,光秃秃的树干枝桠扭曲地伸向灰沉沉的天空,如同绝望的手臂。
得益于刘老板那份详尽的地图,在沧州府地界内的行程颇为顺利,无论是补给点还是宿营地,李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那四种风味各异的小咸菜,配上切得厚薄均匀的腊肉,极大地改善了伙食,队伍士气一直维持在高位,每个人的精气神都还算饱满。
但今天,情况不同了。李渡勒住胯下略显躁动的黑马,铁甲叶片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他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道路两侧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那柄沉重的关公刀就斜挎在马鞍旁,刀柄上的铜箍随着马匹的移动,轻轻磕碰着铁质马镫,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是在敲打着紧张的神经。
“胖子!”李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穿透风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带老张,前出十里探路!沿官道走,遇岔路必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发响箭示警!弓箭上弦,佩刀出鞘,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
“得令!头儿您就瞧好吧!”胖子瓮声瓮气地应道,他体型魁梧,脸上横肉堆垒,动作却异常敏捷,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就算是只不开眼的野兔子蹿过去,咱也得逮回来问问它祖宗三代!”
旁边身形高瘦的老张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点头,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精光,一支箭矢已然搭在了弓弦上,手指虚扣,随时准备激发。他嘿嘿干笑两声,声音沙哑:“谁要是不长眼想打咱粮车的主意,先问问咱手里的箭簇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两人已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般沿着官道向前疾驰而去,马蹄踏起一溜烟尘。
目送探马远去,李渡继续调兵遣将:“猴子!你带老刘,负责左右两翼巡逻!盾牌护身,长枪探路,发现敌情,立刻结阵自保,严禁单独冒进!”
被点到的瘦高辅兵“猴子”立刻应声,和另一个被称为老刘的沉稳辅兵各自拿起盾牌和长枪,带着几名手脚麻利的民夫,迅速分散到队伍两侧十几米外的荒草丛和林地边缘,开始仔细搜索,警惕任何可能的埋伏。
李渡又转头看向两位书吏。王先生年近四十,鬓角已染风霜,周先生则年轻些,戴着方巾,颇有文气。
两人都不是纯粹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多次被征调押运,也算见过场面。“王先生,你负责头车,周先生,你押尾车。”李渡指了指那两辆装载着文书账簿和重要零散物资的马车,“佩刀就放在车辕顺手的地方。
记住,万一遇袭,你二人首要任务是守住车驾,稳住阵脚,粮车绝不能乱!”
王先生拱手,语气沉稳:“李头儿放心,我二人晓得轻重,定当竭尽全力,护住粮车周全。”
周先生也连忙点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放在车辕上的佩刀刀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既有紧张,也有一丝决然。
最后两名辅兵,则扛着长枪,紧紧跟在粮车队伍的末尾,不时回头张望,警惕着来自后方的威胁。
李渡自己则拨转马头,行进在王先生驾驶的头车前方。他看似随意地坐在马背上,实则全身肌肉都处于微妙的紧绷状态。
脑海中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覆盖了周围十几米的范围。
这是他前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保命本事,任何细微的敌意、隐藏的呼吸、乃至草丛的异常晃动,都难以完全逃过他的感知。
“若是能觉醒更高级的见闻色霸气,这感知范围和精神强度,必定能再上一层楼。’”他心中暗忖。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再次扬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出了沧州府,就是三不管的法外之地!山贼、流寇、溃兵……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谁要是敢掉以轻心,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辰,连条收尸的野狗都未必等得到!”
民夫们闻言,脸上疲惫之色更浓,却无人敢懈怠,纷纷握紧了赶车的鞭子或是放在车上的短棍。
他们大多是被征发来的贫苦农户,穿着打满补丁的短褐,手脚因常年劳作而粗糙开裂。
十二辆马车的车轮沉重地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持续而刺耳的“吱呀”声,在这荒凉死寂的官道上,传得格外远。
路旁的田地早已荒芜,龟裂的泥土中看不到半点绿色,偶尔能见到几具蜷缩的、被乌鸦和野狗啃噬得面目全非的流民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败腥气——这便是明末北方的真实写照,生灵涂炭,人命如草。
队伍行进了约莫两个时辰,气氛愈发凝重。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老张单骑奔回,脸上不见了之前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李头儿!前面三里地,一棵大腿粗的枯树被人为锯断,横在了官道正中,堵得严严实实!绝非自然倒塌!”
李渡眼神骤然一缩,心中暗道:‘来了!’ 他立刻沉声下令:“全体都有!辅兵、书吏,立刻穿戴皮甲!民夫,抄家伙,准备迎敌!”
队伍的气氛瞬间绷紧,金属甲叶碰撞的哗啦声、急促的呼吸声、民夫们慌乱寻找棍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队伍在李渡的指挥下,保持着戒备队形,又向前缓慢行进了约两里地。
李渡猛地勒住马,抬手示意队伍缓慢前行。他双眼微闭,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精准的雷达般扫向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树林。“果然……树后,左二右三,气息粗重带着戾气……侧翼草丛里还趴着几个,哼,跟了一路,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是怕我们跑了?”
“全体戒备!枪盾上前,弓箭手准备!”李渡陡然睁开双眼,厉声大喝,声音如同惊雷炸响,“老张,胖子何在?”
“胖子在断树附近监视,让我回来报信!”老张急声道。
李渡不再多言,示意队伍以战斗队形缓慢前压。
十二辆马车被迅速调整,尽可能靠拢,形成简易屏障。
辅兵们各就各位,长枪手和盾牌手组成前后交错的小型枪阵,民夫们则手持短棍、锄头,紧张地守在车旁,脸色惨白。
“王先生,周先生,看好粮车,无论发生何事,不得慌乱!”李渡再次叮嘱,随即一夹马腹,独自催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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