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墨菊初绽，再逢暮辰（1/2）

三日转瞬即逝。

赴宴这日，苏晚宁起得格外早。对着梳妆镜，她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忐忑。

【穿这件鹅黄色的会不会太稚气？】

【这件水蓝色的又是不是太素净了？】

【胭脂是不是涂得太红了？口脂颜色好像不太对……】

她难得地在衣饰妆容上犹豫不决，一颗心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不够好看，一会儿又怕过于刻意。重生以来，她满心仇恨与警惕，几乎忘了该如何为一个期待见到的人梳妆打扮。

林氏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女儿对着一床衣裙发愁的模样。她心中了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上前亲自为她挑了一件藕荷色绣缠枝玉兰的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轻纱广袖衣，既显气色，又不失清雅端庄。

“这样便很好。”林氏温和地替她理了理鬓角的一支珍珠步摇，“不必紧张，只是去赏花散心罢了。”

【只是赏花散心……才怪！】苏晚宁心中小声反驳，脸上却乖巧地点头，“嗯，女儿知道了。”

马车一路驶向靖安侯府。越是临近，苏晚宁的心跳得越快，手心甚至沁出了薄汗。她不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自然。

【见到他该说什么？】

【他若不理我怎么办？】

【他要是还记得我当众悔婚的羞辱，给我脸色看怎么办？】

无数的担忧在她脑中盘旋。

靖安侯府门庭若市，车马盈门。今日来的多是相熟的世家夫人小姐，气氛比安王府那等大型赏花宴要轻松许多。

林氏携着苏晚宁一下马车，便有侯府的嬷嬷热情地迎上来，引着她们入内。穿过抄手游廊，步入后花园，一片开得正盛的墨菊赫然映入眼帘。那花瓣深紫近黑，在秋日阳光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确实罕见别致。

夫人们聚在一处寒暄赏花，小姐们则三三两两，低声笑语。

苏晚宁亦步亦趋地跟在母亲身边，目光却忍不住在人群中悄悄搜寻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在吗？好像没看到……】她心中微微失落。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清润的嗓音自身侧不远处响起：“苏夫人，苏小姐。”

苏晚宁的心猛地一跳，倏然转头。

只见一株繁茂的墨菊旁，沈暮辰正站在那里。他今日穿着一身竹青色直缀，身形清瘦挺拔，面容依旧俊朗，只是比起记忆中风华正茂的少年，似乎多了几分沉稳内敛。他的目光平静地望过来，落在她身上时，并无预想中的厌恶或冰冷，只是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的关切。

“听闻苏小姐前些日子凤体欠安，如今可大好了？”他对着林氏和苏晚宁微微颔首致意，语气温和有礼，却保持着一段不易察觉的距离。

【他跟我说话了！他还关心我！】苏晚宁心中瞬间炸开一小朵烟花，但随即又被他那份显而易见的疏离刺痛，【可是……好客气……好像只是在说客套话……】

她忙垂下眼睫，压下翻涌的情绪，依着礼数微微屈膝：“劳沈世子挂心，已无大碍了。”声音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轻柔几分。

林氏笑着接话：“有劳世子记挂。这孩子就是前些日子贪凉，受了些风寒，将养了几日，如今好多了，带她出来透透气。”

沈暮辰点了点头：“秋日天气转凉，确是需仔细些。”他的目光再次掠过苏晚宁，很快便礼貌地移开，转向那丛墨菊，“夫人与小姐请自便，若有需要，吩咐下人即可。”

说罢，他微微欠身，便转身与另一位刚到的世家公子交谈起来，言行举止无可挑剔，却明确地划清了界限。

苏晚宁望着他挺拔却疏离的背影，方才的雀跃一点点冷却下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发酸。

【他果然……还是在意的吧？】她失落地想，【也是，当初我那般对他，他凭什么还要给我好脸色？能这样客客气气地说话，已经算他涵养好了……】

林氏将女儿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傻孩子，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