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离开时山(2/2)

夜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他心念一动,暗中凝聚起一股内力,悄无声息地打入了子夜的体内。子夜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劲击中,忍不住闷哼出声。然而,尽管遭受如此攻击,子夜依旧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丝毫没有反抗或者躲闪的意思。

子夜望着夜阑所做出的那种小小的、勉强可以称得上是“报复”的举动,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他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在子夜的眼中,自家的主子和少主在许多方面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就像此刻这略带恶作剧意味的“报复”行为,既有着些许恶劣的成分,却又绝不会真正地让人遭受重伤或危及性命。最多也就是给对方制造一些麻烦,让其吃点苦头罢了。而且,无论是主子还是少主,他们似乎都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毛病——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冷酷无情,但内心深处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起来。尤其是当面对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时,更是容易心软。而这位少主呢,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实际上,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那颗隐藏在冷漠外表之下的善良之心。

子夜常常暗自思忖着,如果当年少主未曾走失,亦不曾经历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以及惨无人道的残酷训练,那么他理应成长为一名心地纯善却又热衷于搞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之人,宛如那备受宠溺、珍贵无比且略带几分傲娇之气的小少爷一般。

夜阑完全无视身后的子夜,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毫不犹豫地踏出了那间封闭已久的房间。当他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时,温暖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注入了新的活力。然而,此刻却无人能够洞悉夜阑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他就这般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道路似乎变得模糊不清。其实,他并非不清楚如何下山并远离此地,但心中却有一丝犹豫在悄然蔓延。这种犹豫不决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着他。

没过多久,突然迎面撞见了正缓缓走来的平旦。只见平旦似乎刚从外面归来不久,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包裹之类的物品,也不知里面究竟装着何物。当平旦抬眼望见夜阑时,身体明显地僵滞了一瞬,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但这神情仅仅维持了短短片刻,他便迅速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初,紧接着朝着夜阑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并轻声唤道:

“少主。”

夜阑尝试着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哑穴未解,索性也不再说话,用内力为笔,硬生生的在脚下的石板上刻下了几个字,“岁幕在那。”平旦看着夜阑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属下也要前去寻找主子,少主可同属下一同前往。”

阴翳微微颔首,便随着平旦离开了。

岁幕正端坐在房间里,案几上堆满了各种文书和信件。他微微皱着眉头,手中握着毛笔,认真地处理着这些繁琐的事务。自从他答应阴翳看守江湖以来,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如今的他每天都要面对堆积如山的事务,这让他感到无比烦闷。

此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但他却无心欣赏这温暖的景象。他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了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眼前爬来爬去,令他眼花缭乱。岁幕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唉!”他轻叹一声,放下毛笔,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疲劳和压力。然而,这种短暂的放松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还有更多的事务等待着他去处理。想到这里,岁幕无奈地再次拿起笔,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入朝为官了.....

夜阑轻轻地推开门,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他踏入了屋内。

原来,早在来此的路上,夜阑就已经解开了被封住的哑穴。然而,当他试图开口发声时,却发现喉咙依旧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夜阑不禁眉头微皱,短暂的思索过后,夜阑决定采取另一种方式传达自己的意愿。

只见他稳步走到那张古色古香的书桌前,缓缓坐下,提起桌上的毛笔,蘸满浓墨后,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下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我要回去”。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与坚决。

写完之后,夜阑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他面色平静如水,双膝跪地,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整个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种凝重而又肃穆的气氛。

岁幕远远地瞧见夜阑缓缓走来时,心中不禁涌起几分讶异。然而,当他看清夜阑手中所写的那几个字后,原本还带着些许欣喜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他凝视着夜阑,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想让夜阑回去么?当然不想,这个好不容易寻回的孩子,历经了无数艰辛,他又怎舍得让夜阑再次离开,回到那个需要他拼命的地方去呢?

可是,岁幕也深知夜阑的性子执拗无比,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便很难被轻易改变。看着眼前一脸坚决的夜阑,岁幕感到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尽管他身为父亲,特别是把他弄丢的父亲,他难以拗过自己这个倔强的儿子。

好半晌之后,岁幕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终于缓缓地松弛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地吐了出来,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烦闷都随着这口气一同排出体外一般。紧接着,他微微地闭上了双眼,沉默了许久。

终于,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的时候,岁幕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那略显沙哑的嗓音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你走吧。”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岁幕的口中吐出时,却显得如此之轻、如此之淡,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飘落于平静的湖面之上,几乎未曾激起一丝涟漪;又好似一阵微风悄然拂过茂密的森林,所过之处甚至连树叶都不曾颤动一下。它们是那样的轻微,轻微得让人恍惚间觉得这声音仿佛根本就从未出现过一般。

阴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闪烁着光芒,嘴巴微张,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脱口而出一般。但他无法出声,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巴。

只见他深深地朝着岁幕拜了一拜,那动作显得无比虔诚而恭敬。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步伐坚定地迈开脚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