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黑鱼滩捞“鱼”?痞帅的“铁耙沉船”与“带血军械”(2/2)

“你懂什么!”曹国勇咬牙,“现在只有贵妃娘娘能救我!去!越快越好!”

轿子匆匆赶往皇宫。但到了宫门口,却被羽林卫拦下了——不是往常熟悉的侍卫,是新调来的生面孔。

“曹大人,”领头的校尉面无表情,“陛下有旨,太仆寺官员非召不得入宫。您请回吧。”

曹国勇心一沉:“我……我有急事要见贵妃娘娘……”

“娘娘凤体欠安,不见外客。”校尉语气冰冷,“曹大人,请。”

曹国勇站在宫门外,看着那扇他进出过无数次的朱红宫门,第一次觉得,这门如此高大,如此冰冷。

他踉跄退后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对管家嘶声道:“去!去松鹤书院找小宝!让他赶紧离京!去江南,去岭南,越远越好!”

管家哭丧着脸:“老爷,书院那边……早被东宫的人看起来了。余小宝现在……根本出不了京城。”

曹国勇眼前一黑,彻底瘫在轿子里。

黑鱼滩的打捞暂时停了——陈野说要先抽水,等水位降了再继续。实际上,他是想留时间,让该跳出来的人跳出来。

清淤没停。雇来的村民还在挖淤泥,工钱照发,饭照管。陈野干脆在滩边搭了个大草棚,让王石头把“匠人学堂”搬过来上课。

学生除了原来的孩子们,还有不少村民的孩子——都是听说这儿管饭,送过来蹭课的。王石头来者不拒,草棚里坐了三四十个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都有。

今天教的是算账。

王石头在黑板上写:“一箱银,重五十斤,一斤十六两,共多少两?”

孩子们掰着手指算,有个大点的男孩举手:“八百两!”

“对。”王石头点头,“那如果贪官贪了十箱,是多少两?”

“八千两!”

“八千两能买多少粮?一石粮一两银子,能买八千石。够多少人吃一年?一人一天吃一斤,一年三百六十五斤,约三石。八千石够……两千六百人吃一年。”

孩子们张大嘴巴。

王石头继续写:“如果这八千两,不是贪官拿走,是发给清淤的叔叔伯伯当工钱。一人一天二十五文,干一百天是二两五钱。八千两能发……三千二百人干一百天。”

他放下炭笔,看着孩子们:“所以,抓一个贪官,能让两千六百人不饿肚子,能让三千二百人有活干有钱赚。这账,划算不划算?”

“划算!”孩子们齐声喊。

陈野靠在草棚门口听着,咧嘴笑了。

赵木生凑过来,低声道:“大人,京城传来消息——曹国勇想进宫被拦了,现在在府里闭门不出。东宫那边问,要不要现在拿人?”

陈野摇头:“不急。等黑鱼滩的水抽干了,等沉船全捞上来了,等证据链全齐了——让他再煎熬几天。人一煎熬,就容易犯错。”

正说着,疤脸刘带了个漕帮兄弟过来,那兄弟手里捧着几封书信。

“大人,”疤脸刘道,“这是从程万年一个外宅搜出来的——他养在城西的妾室,听说程万年倒了,想卷钱跑路,被咱们兄弟截住了。这些信……是曹国勇写给程万年的。”

陈野接过信翻看。信上字迹工整,内容隐晦,但意思明白:曹国勇让程万年“处理”掉某些“不听话”的漕工,包括李老四;作为回报,曹国勇会在兵部那边,给程万年的儿子谋个武职。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李老四死后第三天。曹国勇在信里夸程万年“办事妥当”,还附了张二百两的银票当“酬劳”。

“好一个‘办事妥当’。”陈野把信收好,“刘兄弟,这位妾室人在哪儿?”

“控制在咱们手里。她愿意作证,只求留条活路。”

陈野点头:“照顾好她,别让人灭口。等要用的时候,她是关键人证。”

当晚,月黑风高。

陈野带着张彪、王石头,还有两个水性最好的漕帮汉子,划着条小船,悄悄来到沉船位置。

水位已经抽下去三尺,能隐约看见水下黑乎乎的船影。陈野让两个汉子下水,用麻绳把几条沉船大致绑在一起,做个标记。

“大人,”一个汉子浮上来,“底下还有东西——沉船下面,好像压着条更大的船。只露出一角,看样式……像是官船。”

官船?陈野皱眉。

另一个汉子也上来了,手里拿着块巴掌大的木牌:“这牌子钉在那条大船船舷上,您看——”

木牌上刻着:“景和十六年 漕运总督衙门 巡漕船 甲字三号”。

漕运总督衙门的巡漕船,沉在黑鱼滩,还被几条漕船压在下头?

陈野盯着那块木牌,忽然想起一件事——景和十六年秋天,当时的漕运总督周大人,就是在巡视运河时“意外落水”身亡的。事后只找到尸体,船一直没找到。

如果那条船就在这儿……

“明天,”陈野沉声道,“集中人手,先把这条巡漕船捞上来。我有预感,这底下……藏着更大的秘密。”

小船划回岸边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周挺带着几个翊卫匆匆赶来,下马低声道:“陈大人,太子殿下急令——曹国勇今夜秘密见了二皇子府的人,可能狗急跳墙。殿下让您务必小心,沿河各码头已增派兵丁护卫。”

陈野咧嘴:“二皇子也掺和进来了?有意思。”

他想了想,对周挺道:“周校尉,劳烦您派人盯紧二皇子府,特别是进出的人员、车辆。另外,曹国勇府上,也盯紧了——我猜他这两天,会往外运东西。”

周挺点头:“明白。大人,您这边需要加派人手吗?”

“不用。”陈野摆摆手,“我这儿有漕帮兄弟,有匠人督察队,还有上百号清淤的村民——够用了。再说了,真有人敢来黑鱼滩闹事……”

他拍了拍靠在草棚边的几把大铁耙:“这些‘铁耙子’,可不是吃素的。”

夜深了,黑鱼滩上点起了几堆篝火。

清淤的村民轮班休息,有些就睡在草棚里,鼾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挤在干草铺上,睡得香甜。

陈野坐在篝火旁,就着火光,翻看那本从沉船里捞出的军械账册。

账页泛黄,墨迹被水泡得有些晕开,但那些数字、人名、画押,依然清晰。

一条运河,二十年。

沉了多少船,死了多少人,埋了多少脏银?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手里的铁锹还得挖,河底的淤泥还得清。

直到水清见底,直到沉冤得雪。

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

三更了。

陈野添了把柴,火星噼啪炸起,映亮他沉静的脸。

明天,该捞那条巡漕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