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容器计划(1/2)
梦境回溯——白色宫殿议事厅,瘟疫爆发后数月。
白色宫殿曾经是圣巢王国最辉煌的建筑,是沃姆智慧与品味的结晶。纯白的石材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精致的雕刻装饰着每一根柱子,优雅的拱门连接着一个个宽敞的房间。这里的每一处设计都体现着秩序、理性和美感——这正是沃姆希望赋予圣巢王国的品质。
但现在,即使是这座宏伟的宫殿也无法掩盖笼罩在王国上空的绝望。
议事厅位于白色宫殿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高耸的穹顶上绘制着圣巢王国的历史——从沃姆降临的那一刻,到王国建立,到各族融合,到繁荣鼎盛。这些壁画本应该激发观者的自豪感,但此刻看来,它们更像是对失去之物的讽刺。
苍白之王沃姆坐在议事厅的王座上。
他的身形高大而优雅,白色的外壳在火把的光芒中闪烁着微光。作为一条蜕变的鳞虫,沃姆已经完全适应了虫子的形态,但他的气质依然带着某种超越凡俗的威严。他的双眼深邃而睿智,仿佛能看透一切谜题,理解一切奥秘。
但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困惑。
在王座下方,五位王国骑士整齐列队。他们是圣巢最强的战士,是沃姆精心挑选和培养的精英,是王国的守护者。但即使是他们,面对这场席卷王国的瘟疫,也显得如此无力。
海格默站在最左侧,往日的幽默和轻松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他的盔甲沾满了泥土和血迹——那是在泪水之城救援平民时留下的痕迹。他尽力了,但救出的虫子太少,而感染者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
德莱雅站在海格默旁边,她的眼神依然敏锐,但多了几分沉重。作为五骑士中最聪慧的一位,她一直在研究瘟疫的本质,试图找到对策。但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物理隔离无效,药物治疗无效,甚至灵魂法术也无法驱散感染。
泽莫尔站在中间位置,这位来自圣巢外的骑士脸上写满了悲伤。他亲眼看着自己认识的虫子一个个被感染,看着繁华的城市变成死亡的废墟。他想讲述这些故事,想记录这些悲剧,但语言在如此深重的灾难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奥格瑞姆站在泽莫尔旁边,这位屎壳郎骑士的憨厚外表下藏着深深的焦虑。他负责守护皇家水道,那里的情况同样糟糕。感染者从上层城市渗透进来,在黑暗的管道中游荡。奥格瑞姆每天都要清理无数尸体,但第二天又会出现更多。
伊斯玛站在最右侧,她的表情平静但眼神忧虑。作为五骑士中最温柔的一位,她一直在照顾那些受到惊吓的幼虫和孤儿。但瘟疫不分年龄,连最年幼的生命也无法幸免。
五位骑士沉默地站立着,等待着他们的王给出答案。
沃姆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报告最新的情况。
德莱雅上前一步:陛下,泪水之城的外城区已经完全沦陷,内城区也有超过六成的区域出现感染。我们尝试过所有可能的隔离方法——封锁街道、关闭通道、设立检查点——但都无法阻止瘟疫扩散。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沉重:感染似乎无视物理屏障。在完全隔离的房间里,虫子依然会被感染。这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瘟疫不是通过身体接触传播的。
海格默接过话题:真菌荒地的情况更糟。蘑菇族几乎全灭,只有少数几个意志特别坚定的个体还在抵抗。水晶山峰也差不多,矿工们大量感染。苍绿之径封闭了自己的领地,但我们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泽莫尔补充道:只有螳螂村和蜂巢完全免疫。螳螂族凭借坚定的意志抵御了感染,蜂群则因为特殊的集体意识而不受影响。但这两个种族加起来,在圣巢总人口中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五。
奥格瑞姆沉声说:皇家水道的感染者数量每天都在增加。他们在黑暗中游荡,攻击任何遇到的生物。我们的士兵伤亡惨重,很多士兵在战斗中被感染,然后转而攻击自己的战友。
伊斯玛最后发言,声音中带着悲伤:避难所里的情况也不乐观。我们保护的平民中,每天都有人出现感染症状。孩子们在哭泣,母亲们在祈祷,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五位骑士的报告结束了,议事厅陷入沉默。
这份沉默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王国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找不到对策,圣巢将彻底覆灭。
沃姆闭上眼睛,陷入深思。
作为圣巢的创建者和统治者,他曾经解决过无数难题。他赋予虫子智慧,建立了秩序,创造了繁荣。他制服了螳螂,安抚了蜂群,让各个种族和平共处。他建造了泪水之城,修建了电车系统,让王国的每个角落都连接起来。
但这一次,他遇到了真正的困境。
瘟疫的本质已经很清楚了——辐光通过梦境传播感染,利用个体的欲望作为入口。这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而不是物质层面的疾病。所有物理手段都无效,因为梦境无法被物理屏障阻挡。
如何对抗一个在梦境中行动的敌人?
沃姆的力量在于理性和秩序,在于对物质世界的掌控。但辐光的领域是梦境和欲望,是混乱和情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维度,沃姆在自己最弱的领域与辐光对抗,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困难。
他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能否消灭所有虫子的欲望?不可能。欲望是心智的一部分,没有欲望的生物也就没有了思考能力,那还不如让王国直接毁灭。
能否让所有虫子永远不再做梦?同样不可能。梦境是睡眠的一部分,而睡眠是生存的必需。强行阻止做梦只会导致虫子发疯或死亡。
能否直接消灭辐光?这更不现实。辐光是梦境之神,它的存在方式超出了物质层面。即使派出最强的战士,也无法在梦境中与神明对抗。
每一条路都是死路。
沃姆睁开眼睛,环顾议事厅。五位骑士依然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决策。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他们相信他们的王能够找到答案,能够拯救王国,能够创造奇迹。
但沃姆知道,传统的方法已经失败了。如果想要拯救王国,就必须采取极端的措施,必须走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他的思绪转向了深渊。
深渊——那个位于圣巢最底层的黑暗深坑,那个虚空力量的源泉。沃姆曾经在那里修建了灯塔,将虚空压制在角落。他研究过虚空的性质,发现了它的独特之处。
虚空是辐光的宿敌。
在远古时代,虚空文明与辐光进行过漫长的战争。虽然虚空因为无法团结而最终失败,但它确实拥有对抗光明的力量。虚空代表着黑暗、空无、不存在——正好与辐光代表的光明、充盈、存在相反。
更重要的是,虚空没有心智。
纯粹的虚空物质是完全空白的,没有思考,没有情感,没有欲望。它就像是一个空盒子,可以容纳任何东西,但本身什么都不是。
这给了沃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无法消灭辐光,那就封印它。找到一个没有心智、没有梦境、没有欲望的容器,把辐光困在其中。而虚空,正好提供了制造这种容器的可能性。
但问题是,纯粹的虚空物质无法独立存在。它需要某种形态来维持,需要某种结构来支撑。而且,容器必须足够强大,才能承受辐光的力量而不崩溃。
沃姆的思绪越转越快。
他想起了自己制造的那些虚空造物——宫殿守卫、收藏家、各种虚空仆从。它们都是用虚空物质制造的,但被赋予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和服从命令的本能。
但这些造物还不够纯粹。它们有基本的意识,有服从的本能,这意味着它们也有微弱的——服从主人的欲望。这个微小的裂隙就足以让辐光找到入口。
真正纯粹的容器必须完全空白,连服从的本能都不能有。它必须是一个活着的空壳,有生命但没有心智,能行动但没有目的,能存在但不思考。
这样的存在可能创造出来吗?
沃姆站起身来,在议事厅中缓缓踱步。
五位骑士紧张地看着他们的王。他们能感觉到沃姆正在思考某个重要的决策,某个可能改变一切的计划。
终于,沃姆停下脚步,转向五位骑士。
我有一个计划,他说,声音中带着某种坚定,一个大胆的计划。
五位骑士立即全神贯注。
沃姆继续说道:我们无法在物质层面击败辐光,因为它的力量在梦境中。我们也无法消灭所有虫子的欲望,因为那样就等于消灭了心智本身。但我们可以做另一件事——封印辐光。
封印?德莱雅疑惑地问,如何封印一个存在于梦境中的神明?
用一个特殊的容器,沃姆回答,一个没有心智、没有梦境、没有欲望的容器。辐光的力量依赖于侵入个体的意识,利用他们的欲望。但如果容器完全空白,辐光就无法找到入口,就只能被困在其中。
海格默皱起眉头:但是,陛下,这样的容器存在吗?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会有某种形式的意识,都会有基本的本能和欲望。
普通的生命确实如此,沃姆承认,但虚空不同。
这句话让五位骑士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虚空?泽莫尔重复道,陛下是指深渊中的虚空力量?
沃姆点点头:虚空是辐光的宿敌,代表着完全的空无。纯粹的虚空物质没有心智,没有情感,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虚空创造一个容器——一个有生命形态但没有内在意识的存在——那个容器就能承载辐光而不被侵蚀。
奥格瑞姆困惑地问:但是,陛下,如何创造这样的容器?虚空是危险的,不稳定的。我们如何控制它?
沃姆转向深渊的方向,虽然隔着厚厚的宫殿墙壁看不到那里,但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一切障碍。
我要去深渊,他说,在那里,我将利用虚空孕育容器。不是用普通的方法制造,而是真正的孕育——让虚空本身产生生命。
这个宣言让议事厅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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