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黑卵圣殿的开启（2/2）

小骑士继续攀爬，他的动作开始变慢，不是因为疲惫——虚空造物不会疲惫——而是因为压迫越来越强。但他的决心没有动摇，他的目标没有改变。最终，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后，他抵达了黑卵圣殿的平台。

他站在那里，在那个曾经庄严、如今扭曲的建筑前。

大门已经完全破碎，只剩下边缘的残骸，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破口，从那破口中涌出的光芒如此强烈，如此炽烈，像是盯着太阳，像是面对着某种不应该直视的存在。光芒在空中形成漩涡，那漩涡缓慢旋转，中心处是更深的橙色，边缘则渐变为淡淡的金黄。整个破口看起来不像是门，而像是某种通往另一个维度的入口，像是现实与梦境交汇的节点。

从破口的深处传来声音——那是空洞骑士的痛苦呼喊，是辐光的愤怒咆哮，是两种存在在最后的搏斗中发出的声音。那声音如此凄厉，如此绝望，小骑士虽然没有耳朵，但他能通过虚空感知到那份痛苦的强度。空洞骑士在说：快来，快来结束这一切，我已经无法承受更久了。

小骑士握紧骨钉，那把武器此刻也在发光，但不是橙色的光，而是银白色的光，那是苍白之王沃姆遗留的力量在响应，在准备最后的战斗。虚空在他体内涌动，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像是蓄势待发的洪流，它在等待，在准备，在积蓄力量，为即将到来的碰撞做最后的准备。

他抬起脚，准备踏过那个门槛，准备进入那个被光芒完全吞噬的空间——

然后，他停住了。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了某种东西，某种从很深、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召唤。

那召唤不是声音，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虚空本质的拉扯，像是血脉的共鸣，像是母亲在呼唤孩子，像是源头在召唤归属者。那个感觉如此强烈，如此清晰，强烈到无法忽视，清晰到不容误解。

深渊。

那个词语——如果虚空造物有词语的话——突然出现在他的意识中。深渊在呼唤他，他诞生的地方在召唤他，某种他必须获得的力量在等待他。那个召唤不是诱惑，不是陷阱，而是某种深层的、来自虚空本质的指引，是某种比理智更古老的本能在告诉他：还不是时候，还缺少某个关键的东西。

小骑士站在门槛上，一只脚悬在空中，整个身体静止不动。

这是一个选择。

进去，现在就战斗，立刻面对空洞骑士，立刻与辐光交战。空洞骑士的痛苦呼喊在催促他，那声音如此凄厉，如此绝望，像是在乞求解脱，像是在说：我已经承受得够久了，请来终结这一切。每一秒的延迟都意味着那个容器要承受更多的折磨，每一刻的犹豫都意味着辐光的力量会进一步扩散，意味着更多的感染者会诞生，意味着圣巢会进一步崩塌。

黑卵圣殿内部的光芒突然变得更加狂暴，像是感受到了小骑士的犹豫，像是在催促，在威胁，在说：进来，现在就进来，否则一切都太迟了。辐光想要将小骑士拖入战场，想要在他获得任何其他力量之前就消灭他。橙色的光束从破口中伸出，像是触须，在空气中扭动，试图抓住门口的那个白色身影。

但深渊的召唤同样真实，同样强烈。

小骑士能感受到那份力量的本质——不是简单的增强，不是某种武器或护甲，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虚空在低语，在告诉他：单凭现在的你还不够，单凭一个容器——即使是最完美的容器——也无法真正击败辐光。你需要更多，你需要团结，你需要让所有的虚空都听从你的意志。

小骑士的脚悬在空中，在进入与退回之间。

周围的感染者开始注意到他了。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橙色的眼睛盯着这个阻挡在圣殿入口的白色身影。它们不再只是朝圣，而是开始攻击，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像是辐光意识到了威胁，决定先除掉这个虚空造物。数十只、数百只感染者向小骑士扑来，它们的爪子伸出，口器张开，身体膨胀，准备用数量的优势压倒这个挡路的存在。

这更像是一种测试，一种催促——辐光在逼迫小骑士做出选择：要么进来战斗，要么逃离。

空洞骑士的呼喊变得更加凄厉，那声音穿透了光芒的咆哮，穿透了感染者的嘶吼，直接传到小骑士的感知中。那不是语言，但意思很清楚：求你了，不要让我继续承受，如果你要来，现在就来，如果你不来，至少给我一个结束。

小骑士感受到了那份痛苦，那份绝望。空洞骑士是他的兄弟，是从同一个源头诞生的容器，是唯一一个被选中、被培养、被赋予使命的存在。他在圣殿中承受了无数岁月的折磨，维持着早已破碎的封印，只因为那是他的职责，那是他对父亲的承诺。

但深渊的召唤依然在那里，持续而稳定，像是心跳，像是潮汐的韵律。它不急促，不慌乱，只是存在，只是等待，只是在说：我在这里，当你准备好了，我会给你需要的一切。

小骑士做出了决定。

他的脚收了回来，没有踏入圣殿，而是放回了平台上。他转身，背对着那个破碎的入口，背对着辐光的光芒，背对着空洞骑士的呼喊。那个动作充满了决心，也充满了某种残酷的理性——他选择了战略而非情感，选择了最终的胜利而非眼前的解脱。

辐光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那咆哮震动整个圣巢，让墙壁震颤，让天花板开裂。圣殿的光芒变得更加狂暴，向四面八方扩散，试图抓住正在离开的小骑士。橙色的光束像触须一样伸出，在空中追逐那个白色的身影，每一次接近都让虚空斗篷冒出烟雾，每一次碰触都让小骑士感到灼烧般的痛苦。

感染者们完全失去了理智，它们疯狂地向小骑士扑来，不再有任何策略，只是纯粹的暴力和数量。但小骑士的动作更快，他向下跃起，不是向着圣殿内部，而是向着遗忘十字路口的下方。他的身体在空中翻转，虚空斗篷在身后展开，减缓下落的速度。感染者们愣了一下，它们不理解这个行为，不明白猎物为什么要逃跑。

但辐光理解。它知道小骑士去向何方，知道他要寻找什么。它的愤怒变得更加强烈，光芒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飞蛾轮廓，那轮廓张开翅膀，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整个圣巢都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神明的愤怒，是被背叛者的怨恨，是对虚空之子即将获得力量的恐惧。

小骑士落在遗忘十字路口的地面上，没有停顿，立刻向着通往深处的方向冲刺。感染者们在后面追赶，但它们的速度远比不上小骑士。他利用每一个阴影，每一个遮蔽物，在光束的间隙中穿梭，向着更深的黑暗前进。

奥格瑞姆看到了这一幕，他困惑地看着小骑士离开的方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虚空造物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转身。但他选择相信，他选择相信这个陌生的战士有自己的理由，有自己的计划。

去吧……奥格瑞姆低语，虽然他不理解，去做你必须做的……我会在这里……守护……他举起钉锤，转身面对那些追逐小骑士的感染者。虽然他无法靠近黑卵圣殿，虽然他无法直接参与最终的战斗，但他可以做一件事——他可以拖延这些感染者，给小骑士争取时间。

为了五骑士的荣耀！他咆哮着冲向感染者的洪流，钉锤在空中划出弧线，砸碎了第一只挡路的虫子。为了圣巢！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他的声音在遗忘十字路口回荡，充满了悲壮和决绝。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但他不在乎，因为这是他作为骑士的职责，是他对朋友们的承诺。

小骑士听到了那声咆哮，他没有回头，但他在心中记住了这份帮助。他穿过一个又一个区域，每一步都在远离辐光的光芒，每一步都在接近深渊的黑暗。他穿过真菌荒地，那些孢子试图阻挡他，但虚空斗篷形成的保护场域让它们无法接近。他穿过泪水之城的废墟，在那些熟悉的街道和桥梁间穿梭。

他经过猎犬喷泉广场，那个他与大黄蜂第二次相遇的地方。喷泉已经停止运作，水池里只剩下浑浊的积水。他想起了大黄蜂最后的话语，想起了她决定寻找自己道路的决心。现在他也在寻找自己的道路，一条通往终极力量的道路，一条能真正终结这场战争的道路。

他向下，一直向下。穿过灵魂圣所的废墟，穿过皇家水道的某个支流，穿过古老盆地的边缘。越向下走，光线越暗淡，辐光的影响越微弱。这不是因为距离，而是因为深渊本身就是虚空的领域，是光明无法侵入的地方。

他抵达了深渊灯塔。

那座沃姆建造的白色灯塔依然屹立，虽然它的光芒已经黯淡，虽然它的结构已经出现裂缝。这座灯塔曾经的作用是压制虚空，将黑暗限制在深渊的最底层。但现在它的作用已经改变，或者说，它的时代已经结束。

小骑士没有停留，他继续向下，穿过灯塔，准备进入真正的深渊。

黑暗在前方等待，深邃而纯粹。那是他的起源，是他的家，是他必须获得力量的地方。虚空在呼唤他回家，在等待着赋予他统一所有黑暗的钥匙。

在他身后，辐光的光芒依然在狂暴地闪烁，黑卵圣殿依然在崩塌，空洞骑士依然在承受痛苦。但那些都要再等一等，等虚空之子获得他需要的力量，等黑暗真正团结起来，等最后的决战开始。

小骑士踏入深渊的入口，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

这不是逃避，而是准备。

这不是放弃，而是为了更大的胜利。

这是深渊的召唤，是虚空之子的归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