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香囊之路（1/2）

香囊静静地躺在沈玉瑶掌心。月白素缎，触手柔软微凉，几竿翠竹以青绿丝线绣成，枝叶挺拔舒展，针脚细密匀净，角落那个几乎与底色融为一体的“琼”字，若非有心细看，极易忽略。凑近轻嗅，有清苦的竹叶气息混合着淡淡草药香——想必是大姐缝制时，在香料里添了些安神的竹叶或菊瓣。

东西是有了，如何送达，却是个精细活儿。

直接送去大皇子府？无异于自投罗网，将把柄递到他人手中。

假借他人之手？风险同样巨大，且难以确保香囊能“恰好”引起轩辕昊注意，并让他知晓赠者是谁。

让四姐亲自送？更不可能。闺阁小姐私相授受，一旦败露，名节尽毁。

沈玉瑶需要一个公开、自然、且能将轩辕昊与沈玉琼都“合理”引到同一场合的机会。一个能让四姐“不慎”遗失香囊，而轩辕昊“恰巧”拾获的完美舞台。

她的目光，落在了城北的“辣尚瘾”酒楼。坐落在青龙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三层楼阁，飞檐斗拱，气派非凡，已成为京城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宴饮聚会的高端场所。在这里举办活动，再合适不过。

一个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型——举办一场诗画会。

但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由头。四周年庆？时间对不上。新菜式品鉴？过于普通，未必能吸引真正风雅之人，更难以让父亲松口允许四姐出席。

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名目——“贺‘辣尚瘾’获赠前朝古画，特邀雅士共赏暨初夏诗画雅集”。

对外宣称，有神秘江南藏家慕“辣尚瘾”风雅，特赠一幅前朝佚名《雪梅图》残卷。此画意境高远，笔法精妙，但因是残卷，真伪及作者莫辨，故广邀京城精通书画的名士才子共同品鉴，并借此良辰，举办初夏诗画会，以文会友。雅集不设门槛，凡有才名、通文墨者皆可投递诗画作品，最优者可得“辣尚瘾”特制“文房四宝”一套及全年 vip 优待。

这个由头极妙：其一，抬高了“辣尚瘾”的格调，将其从单纯食肆推向文化雅集之地，有利于拓展更高层次的客源与人脉；其二，品鉴古画，足以吸引真正痴迷此道的大皇子轩辕昊；其三，诗画会面向“有才名者”，给了沈玉琼一个“合理”出席的理由——她虽为闺阁女子，但永和宫作画之事小范围传开，也算有了些才名，以“呈画求教”或“观画学习”的名义参加，便不那么突兀。只要运作得当，父亲沈文渊为了彰显自家女儿才情、结交清贵，或许会同意。

事不宜迟，沈玉瑶立刻通过隐秘渠道，向顾云笙下达了详细指令：

1. 立即以“辣尚瘾”东家名义，筹备“贺获赠古画暨初夏诗画雅集”，时间定在五日后。

2. 仿制一幅足以乱真的前朝佚名《雪梅图》残卷，悬挂于酒楼三楼专设的“品鉴轩”内，布设务必清雅，突出画作本身。

3. 向京城有才名的文人、书画爱好者、清流官员广发请柬，重点强调“古画品鉴”与“以文会友”。

4. 单独以最郑重的烫金请柬，送至大皇子府，附言：“闻殿下精于书画鉴赏，尤擅品梅。今幸得前朝《雪梅图》残卷一幅，真伪莫辨，意境幽远。诚邀殿下拨冗品鉴，指点迷津，亦为雅集增辉。”

5. 另备一份措辞谦逊的请柬送至沈府，以“敬闻贵府小姐画艺清妙，特邀莅临观画交流，以增闺阁雅兴”为由，邀请沈家小出席。

同时，沈玉瑶开始在家中“造势”。她“无意间”在父亲沈文渊来赵姨娘院中过夜时，与姐姐们谈论即将举办的“辣尚瘾”雅集，言语间透露出“听闻许多清贵人家小姐也会前往观画，乃难得的交流学习机会”，并“天真”地夸赞大姐的画若能拿去让那么多名家看看，说不定能得些指点。

沈文渊本对庶女之事不甚上心，但“辣尚瘾”雅集的名头近来在文人圈有所流传，听说连大皇子都可能到场。若自家女儿能在那种场合稍微展露才艺，得几句好评，于他沈家名声也是有益。再看沈玉琼，确实沉静娴雅，画艺也拿得出手……他沉吟片刻，未置可否，但态度已有所松动。

紧接着，“辣尚瘾”的请柬便送到了沈府。王氏先看了，本想一口回绝，但请柬中提及“多家公侯府邸、清流学士家小姐亦在受邀之列”，又想到若能借此让嫡女沈玉瑾、沈玉珊可以接近皇子的机会，倒也不错。沈文渊最终拍板：沈玉瑾、沈玉珊、沈玉琼三人可去，多带仆妇，早些回来便是。

沈玉琼接到消息，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盼，紧紧攥住了袖中那早已备好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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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集当日，“辣尚瘾”三楼可谓群贤毕至。文人墨客、清雅官员、乃至一些颇有才名的世家公子小姐济济一堂。中央的“品鉴轩”内，那幅仿制的《雪梅图》前围了不少人，低声讨论着笔法、意境、真伪。

轩辕昊果然来了。他一身月白常服，玉冠束发，气质温润，在几名侍卫的暗中护卫下，低调地出现在品鉴轩。他的目光立刻被那幅《雪梅图》吸引，驻足细观，时而凝眉，时而颔首，完全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