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心魔暗长,芥蒂丛生(2/2)

“他……他真的这么说?”沈玉珊声音发颤,胸口剧烈起伏。

“娘娘息怒!”王若晴连忙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妾身多嘴了!殿下也是关心则乱,绝无他意!娘娘千万保重玉体,若是动了胎气,妾身万死难赎!” 她磕下头去,姿态卑微到了极点,可那颤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啜泣,在沈玉珊看来,无异于胜利者的炫耀与嘲讽。

“滚!你给我滚出去!” 沈玉珊再也抑制不住,抓起手边的玉枕就砸了过去。玉枕擦着王若晴的鬓角飞过,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王若晴像是受惊的小兔,惊慌失措地起身,连连告罪,退了出去。走到门外,她停下脚步,听着屋内传来的瓷器碎裂声和沈玉珊失控的哭骂,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轻轻抚了抚被玉枕劲风扫过的鬓角,那里毫发无伤,只是发丝微乱。

她根本无需对沈玉珊腹中的孩子做什么。沈玉珊自己,就是孩子最大的威胁。她只需要适时地浇点油,扇点风,让沈玉珊心中的妒火和恐慌烧得更旺,让她自己把自己,还有她视若珍宝的胎儿,一步步推向危险的边缘。而自己,永远是最无辜、最恭顺、最替王妃和皇嗣着想的那个侧妃。

消息很快传到了轩辕昱耳中。听闻沈玉珊又无故大发雷霆,还差点砸伤王若晴,他匆匆赶到毓秀院。

只见室内一片狼藉,沈玉珊鬓发散乱,哭得双目红肿,见到他更是委屈万分,扑上来哭诉王若晴如何言语挑衅,如何诅咒她的孩子,如何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轩辕昱看着满室碎片和形容憔悴、情绪失控的沈玉珊,再想起王若晴退下时那苍白惊恐、却仍不忘为沈玉珊求情的模样,心中那杆天平,无可避免地再次倾斜。他扶住沈玉珊,眉头紧锁,语气带着疲惫与隐隐的责备:“珊儿,你又闹什么?若晴她一向恭谨,何曾会诅咒皇嗣?定是你又多心了!太医再三嘱咐你要静心养胎,你如此动怒,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他关心的,依旧是孩子。而他语气中对王若晴的维护和对她的“多心”的定性,像一把冰锥,刺得沈玉珊透心凉。她猛地推开他,尖声道:“孩子孩子!你就只知道孩子!王若晴那个贱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是在害我!害我们的孩子!”

“够了!” 轩辕昱也动了怒,声音提高,“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皇子正妃的端庄体统!若晴尽心尽力替你打理府务,照料本王,从无差错,你不但不感激,还整日疑神疑鬼,寻衅滋事!你再这般胡闹下去,就好好在院里静养,无事不要出来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沈玉珊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禁足?他为了王若晴,竟然要禁她的足?就因为她“多心”、“胡闹”?

无边的绝望和恨意淹没了她。她抚着肚子,又哭又笑。孩子,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王若晴,你等着!等我生下皇儿,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而走出毓秀院的轩辕昱,胸中亦是烦闷不堪。他对沈玉珊有愧,因护国寺之事,也因她怀着孩子。所以一直容忍她的骄纵,加倍补偿。可她的性子,却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相比之下,王若晴的温顺体贴、善解人意,更让他感到舒适。他也知道王若晴或许并非全无心思,但那点小心思在他看来无伤大雅,甚至是他用来平衡后院、避免沈玉珊一家独大的必要手段。

只是……沈玉珊如今的状态,确实令人担忧。胎象本就因她忧思过重而不甚稳固,再这样下去……他揉了揉眉心,对身后内侍吩咐:“去,将王妃院里那些嘴碎的、挑事的,都给本王清理出去,换上一批老实安分的。再告诉陈太医,务必精心为王妃安胎,若有差池,唯他是问!”

他必须保住这个孩子。这不仅是他第一个孩子,是皇嗣,或许……也是他未来某个“时机”来临时,增加分量的筹码之一。他想起王若晴那晚说的“潜龙在渊”,野心如同野草,在心底无声疯长。他需要子嗣,需要安稳的后院,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机会。

至于沈玉珊和王若晴之间的暗潮,只要不危及孩子和他的大局,他乐于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甚至有意无意地纵容王若晴去稍稍压制越发骄狂的沈玉珊。毕竟,一个情绪不稳、树敌众多的正妃,对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然而,轩辕昱没有看到,当他转身离开时,蘅芜苑方向,王若晴正倚在窗边,遥遥望着毓秀院的喧嚣渐渐平息,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眼神幽深如古井。

言语的刀锋,无声无息,却已让坚固的堡垒从内部出现了裂痕。沈玉珊的心魔越重,她的地位就越岌岌可危。而孩子的安危……王若晴轻轻摩挲着玉佩。她当然不会亲手去碰。但若是沈玉珊自己“不小心”,或是“天意”如此呢?那可就怨不得任何人了。

夏日的雷雨在远处天际酝酿,闷雷隐隐。二皇子府上空,看似依旧笼罩在皇嗣降临的祥瑞与期待之中,内里却已阴云密布,山雨欲来。这场由嫉妒、野心与算计交织成的风暴,正悄然逼近它的中心——那个被无数人寄予厚望,却也承载了母亲太多怨毒与恐慌的脆弱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