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家宴与微澜（1/2）

纪录片的成功，如同一块被投入行业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超乔妍的预期。首映式后，赞誉与讨论在专业媒体和社交网络上持续发酵。《她力量 · 科技洪流》被贴上了“年度最具现实关怀纪录片”、“科技伦理的清醒剂”、“女性职业生存图鉴”等种种标签，乔妍的名字，连同她冷静而富有力量的镜头语言，真正意义上走出了小众圈子，进入了更广泛的公众视野。

采访邀约、讲座邀请、甚至是一些商业活动的橄榄枝纷至沓来。乔妍保持着清醒，婉拒了大部分与创作无关的商业合作，只选择了少数几家权威媒体的深度访谈，以及几所高校的学术交流邀请。她很清楚，一时的热度终会过去，作品的生命力，才是她立足的根本。

沈皓明将她的忙碌与谨慎看在眼里，欣赏之余，也更多了几分心安。他的乔妍，从未在盛名中迷失，始终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这天，沈皓明接到老宅管家的电话，语气恭敬地转达了于岚的意思——希望他和乔妍周末回老宅用一顿“家常便饭”。

电话开的是免提，乔妍正在旁边整理高校讲座的提纲，闻言，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沈皓明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平静回复：“知道了。我们会准时到。”

挂断电话，书房里有一瞬的沉默。家常便饭？在于岚那里，从来没有什么纯粹的“家常”。这更像是一次在既定事实（纪录片成功，关系公开且稳固）后的重新评估，或者说，是一次划定新界限的试探。

“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沈皓明走到乔妍身边，手搭在她椅背上，语气温和却坚定，“没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乔妍合上电脑，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我去。”

她不是需要被他藏在身后、躲避风雨的藤蔓。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沈家，于岚，都是她必须直面的现实。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正面应对，才能争取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和尊重。

“只是吃顿饭而已。”她语气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挑战的笑意，“而且，我也很好奇，沈夫人这次，会准备怎样的‘家常菜’。”

沈皓明看着她眼中那抹熟悉的、不服输的光芒，心中一动，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好。”他眼底带着纵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那我们就一起去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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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傍晚，沈家老宅依旧笼罩在那片森严而沉寂的氛围中。这次，于岚没有在客厅等候，管家直接引着他们去了偏厅的小餐厅。餐厅布置得比主客厅稍显温馨，但昂贵的古董家具和墙上价值不菲的油画，依旧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品味。

于岚已经坐在主位上了。她今日穿着一条藕荷色的改良旗袍，比上次见面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家常”感，但那双锐利审视的眼睛，并未因此柔和半分。

“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在并肩走进来的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乔妍身上停留了一瞬，看不出情绪。

“妈。”

“伯母。”

两人打过招呼，在于岚对面的位置坐下。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冷盘，佣人悄无声息地布着菜。

一顿饭，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中开始。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咀嚼声。于岚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沈皓明和乔妍也保持着沉默，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在于岚慢条斯理地用完一小碗汤后，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再次落在乔妍身上，开了口，语气听不出褒贬：

“乔小姐最近的纪录片，风头很盛。连我几个不太关心文艺的朋友，都听说了。”

来了。乔妍放下筷子，迎上她的目光，态度不卑不亢：“伯母过奖，只是尽一个记录者的本分。”

“本分？”于岚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记录者的本分，是记录美好，弘扬正能量。乔小姐的镜头，似乎总喜欢对准那些……不那么光鲜的角落。这次更是直接对准了科技行业，就不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吗？”

她的话语看似关心，实则绵里藏针，暗指乔妍的作品“揭短”、“惹事”。

沈皓明眉头微蹙，正要开口，乔妍却轻轻在桌下按住了他的手背。

她看着于岚，眼神平静无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伯母，记录者的本分，是记录真实。真实的世界，本就由光鲜与阴影共同构成。科技的进步值得歌颂，但其发展过程中伴生的问题，同样值得被看见、被讨论。回避问题，并不能让问题消失，反而可能酿成更大的隐患。我认为，客观的记录和理性的探讨，才是对行业真正的负责与‘正能量’。”

她不急不缓，逻辑清晰，直接将于岚隐含的指责顶了回去，并拔高到了行业责任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