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山音织梦（2/2）

深夜，寨子里没有网络信号，只有卫星电话能保持与外界的基本联系。乔妍走到住处外一块能接收到微弱信号的空地，拨通了沈皓明的电话。信号断断续续，他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传来，有些失真，却依旧沉稳。

“还好吗？”他问。

乔妍望着远处墨色山峦的剪影和璀璨得不像话的星河，将这几日的见闻和心底的困惑缓缓道出。“……沈皓明，我有时候会怀疑，我们做的这一切，到底有多大意义？好像只是在为一个注定要消失的世界，拍一份漂亮的遗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轻微的电流声。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意义不在于能否阻止消失，而在于是否郑重地对待过存在。你给那些即将沉寂的声音一个被听见的机会，给那些即将模糊的面孔一个被记住的瞬间。这本身，就是意义。”

他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她有些摇晃的信念。是啊，她不是救世主，无法逆转时代的洪流。她只是一个记录者，一个试图在洪流席卷之前，打捞起那些珍贵碎片的拾贝人。打捞本身，就是对抗遗忘的方式。

“我明白了。”乔妍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心胸开阔了许多，“这里星空很美，织布的声音也很好听。我录下来了，回去放给你听。”

“好。”沈皓明应道，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在断续的信号里显得有些模糊，“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乔妍抬头望向浩瀚的银河。阿孜嬷织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与这永恒的星空交织在一起。她想，或许这就是“匠芯”最本质的模样——无论在繁华都市的角落，还是在偏远古寨的火塘边，总有一些人，在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属于人类文明星图中的，一粒微光。

她的镜头，愿意为这些微光，长久地凝视。

山风拂过，带来远方的气息，也带走了她心中最后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