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光的重量（2/2）

会谈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协议，但乔妍成功地守住了底线。她知道，这只是第一轮博弈。

回到工作室，她感到一阵精神的疲惫。沈皓明来接她，看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没有多问，只是递给她一杯参茶。

“比拍几天片子还累。”乔妍睁开眼，接过茶杯，苦笑道。

“正常的。”沈皓明在她对面坐下，“当你掌握了一定的‘符号资本’，就必然要进入权力的博弈场。这只是开始。”

“有时候，真想把所有这些东西都推开，就安安静静地回去拍我的片子。”乔妍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倦怠。

沈皓明看着她，沉默片刻，开口道：“那你点燃的这片‘光’，可能很快就会被别的力量覆盖，或者扭曲成你不认识的样子。你舍得吗？”

乔妍怔住了。她看着沈皓明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责备，只有平静的陈述。是啊，是她自己选择了走出纯粹的艺术象牙塔，是她自己点燃了这把渴望照亮更多角落的火。那么，随之而来的风雨与重量，便是她必须承担的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不舍得。”她清晰地回答。

几天后，乔妍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她没有等待官方的下一轮接触，而是主动联合了几位一直关注此事的、有公信力的学者和媒体人，发起了一个小型的“《回声地图》与城市记忆守护”研讨会。研讨会公开进行，并邀请了部分积极参与项目的普通市民代表。

在会上，乔妍再次重申了项目的核心原则，并首次系统地阐述了《回声地图》作为“公共文化产品”而非“政绩工程”的社会价值。学者们从学术角度提供了理论支持，市民代表则用朴实的语言，讲述了参与项目带给他们的归属感与情感慰藉。

这次研讨会，巧妙地将《回声地图》的定位和面临的“收编”风险，以一种建设性的、非对抗的方式，公之于众，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舆论监督的态势。

此举之后，来自官方的直接压力明显减小了。他们似乎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和的女性导演，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合作依然在磕磕绊绊地推进，但更多是停留在信息交流和参考咨询层面，乔妍牢牢守住了项目的独立运营权。

经历这番风波，乔妍感觉自己仿佛又渡过了一次创作之外的“成年礼”。她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真正的“执火者”，不仅要有点燃光明的勇气，更要有守护火光不被风雨吹灭、不被轻易挪用的智慧与力量。

光的重量，她已掂量过。而前路，仍需秉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