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家族聚会与无声的宣告（1/2）

《附近》的项目在乔妍沉静而执着的推进下，如同缓慢生长的根系，悄然在城市的不同角落蔓延、深入。她不再追求宏大的叙事，而是醉心于捕捉那些细微的、即将消逝的瞬间，像一个耐心的收藏家，将散落的珍珠一颗颗拾起，等待日后串联成链。

沈皓明则如同她最稳固的基石，在她专注于田野调查和素材整理时，默默处理好一切外界的纷扰，为她撑起一片可以自由创作的天空。他们的生活节奏趋于一种和谐的平稳，工作日各自忙碌，周末则完全属于彼此，或是一起去看一场冷门电影，或是在疗养院的庭院里侍弄花草，享受寻常伴侣的静谧时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沈皓明父亲，沈氏集团真正的创始人沈巍，结束了长达数月的海外疗养，即将归国。消息传来，意味着沈家内部一场无法回避的、更高层级的“检验”即将到来。

不同于于岚那种带着精明算计的审视，沈巍的威严是沉淀在骨子里的，是真正执掌过庞大商业帝国、历经风浪后形成的、不怒自威的气场。他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将决定乔妍在沈家这个庞大体系中的最终定位。

沈皓明接到老宅电话时，乔妍正在旁边筛选一批在老街拍摄的照片。他挂断电话，神色如常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那些充满烟火气的影像，沉默了片刻。

“老爷子后天回来。”他语气平淡地陈述，“周末家里有个小范围的聚会，算是接风。”

乔妍滑动鼠标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对上沈皓明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担忧，没有试探，只有一种全然的、与她共同面对的平静。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乔妍问，声音同样平静。该来的总会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在沈家气场下感到无措的“许妍”。

沈皓明抬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亲昵：“做你自己就好。老爷子……看重的是本质。”

本质。乔妍在心中咀嚼着这个词。沈巍看重的，会是她作为“乔妍”的本质，还是她作为可能影响沈皓明乃至沈氏未来的“变量”的本质？

周末傍晚，沈家老宅比以往更加肃穆。佣人们步履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恭敬。这次聚会的地点设在了主楼后的中式园林，曲径通幽，水榭亭台，更显底蕴深厚。

当沈皓明牵着乔妍的手走进园林时，水榭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神色冷淡的于岚，还有几位沈家的旁支长辈，以及一两位与沈巍关系密切的世交。所有人的目光，在他们出现的瞬间，都如同探照灯般聚焦过来。

沈巍坐在主位，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式褂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沉静与压力。他只是平静地看过来，便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爸。”

“沈伯伯。”

沈皓明和乔妍同时开口打招呼。乔妍微微欠身，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沈巍的目光在乔妍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像是能穿透皮囊，直抵内核。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入座。

晚宴开始，气氛比上次的家宴更加沉闷。话题围绕着沈巍的疗养见闻、国际形势、以及一些无关痛痒的财经动态展开。几位旁支长辈和世交偶尔附和几句，言语间充满了对沈巍的恭敬。

乔妍安静地用餐，并不多言，只是偶尔在沈皓明与她低语时，侧头回应一句，姿态自然。她能感觉到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如同细密的针，试图在她身上找出任何不合时宜的破绽。

于岚坐在沈巍身侧，几乎没怎么动筷，眼神偶尔掠过乔妍，带着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她在等待乔妍出错，等待她在沈巍面前露怯，等待一个可以再次发难的机会。

然而，乔妍始终沉静如水。她的镇定并非强装，而是源于内心对自己价值的确认，和对身边这个男人的全然信任。

餐宴过半，话题不知怎的，引到了城市发展与文化传承上。一位世交感慨道：“现在城市发展太快了，很多老建筑、老街区说没就没了，可惜啊，那些都是历史的印记。”

一直沉默的沈巍，这时缓缓放下筷子，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乔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调般的分量：“时代在变，有些东西被淘汰，是必然。但一个城市，不能只有钢筋水泥，没有魂。这个‘魂’，就在那些老街旧巷，在那些普通人的故事里。”

他顿了顿，看向乔妍，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说，乔小姐最近在做一个项目，就是在记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