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债主上门（1/2）

从县城返回月牙岛的船上，方林的心情是复杂而沉甸甸的。医院里爷爷那只微微回握的手，像是一枚火种，在他心底持续散发着微暖；但医生口中那个庞大的后续治疗费用数字，又如同一块巨大的寒冰，压在他的胸口。希望与压力，像潮水般交替冲刷着他的神经。

小船靠岸时，已是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码头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渔民们正忙着卸下一天的收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和喧闹的人声。方林跳下船，踏上熟悉的木板码头，脚步却比往日沉重。他需要尽快整理好今天顺手带回的一些小海货，为明天的直播做准备，更需要好好规划一下，如何更快地赚到更多的钱。

然而，当他走近那扇熟悉的、颜色剥落的院门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浮上心头。院门虚掩着，门轴似乎被人粗暴地推开过，发出过刺耳的声响，此刻还微微晃动着。院子里，传来一个尖锐而熟悉的声音，像钝刀刮着生锈的铁皮，刺耳地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我告诉你，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了！白纸黑字，红手印摁着，跑到天边也是我有理！”

是刘老五！

方林的心猛地一沉，脚步顿在院门外。他悄悄从门缝往里望去。只见刘老五依旧穿着那身不合体的西装，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唾沫星子在夕阳的光线下四处飞溅。他面前，是闻声赶来的、脸色涨红的阿壮，正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拦在堂屋门口。

“五叔！方林哥不在家！你有事等他回来再说！在林爷爷家门口嚷嚷像什么样子！”阿壮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胸膛起伏着。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又找借口搪塞我？”刘老五嗤笑一声，油光发亮的脸上满是讥讽，“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人看见方林家那小子，今天一大早就提溜着满满一桶好货去县里了！听说还卖了高价！有钱去县里瞎晃荡，没钱还债？骗鬼呢！”

方林心里咯噔一下。消息传得真快！看来他卖海货的事，到底还是没瞒住。刘老五的鼻子，比海岛上的猎狗还灵。

“方林哥是去县里给林爷爷交医药费了！”阿壮梗着脖子反驳，“救命钱你也逼？”

“医药费？哼！”刘老五三角眼一翻，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他爷爷的病是个无底洞！填得满吗？先把我的钱还了才是正经！谁知道他哪天又拍拍屁股跑了？我这钱找谁要去？今天不给我个准话，我就不走了！”

说着，他竟拉过院子里那个爷爷常坐的、已经被磨得光滑的小马扎，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摆出一副赖定在这里的架势。跟他来的两个壮汉也抱着胳膊，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却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荒芜的院地上，显得格外蛮横。阿壮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死死挡在屋门口。

方林站在门外，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愤怒、屈辱、还有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窒息感，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真想立刻冲进去，对着刘老五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狠狠揍上一拳！

但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现在有了希望，但根基太浅，远不是和刘老五这种地头蛇硬碰硬的时候。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平静，然后伸手，“吱呀”一声，推开了院门。

院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