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诛心（1/2）

新京的秋，天高云淡。

张无忌站在城楼上看操练——不是看士兵，是看民兵。三万农夫，穿着统一的灰色布衣，手持改良火铳，队列整齐，动作划一。他们每月训练十日，其余时间种田，不误农时。这是“兵民一体”的新制，也是他能以六省之地，对抗整个江南的底气。

“少帅，”明羽快步登楼，“江南来使。”

张无忌回头：“谁？”

“刘伯温。”

这个名字让张无忌微微一怔。刘伯温，青田人，元末进士，曾在元廷为官，后投朱元璋，以谋略着称，被誉为“江南第一谋士”。这样的人物亲自来使，意味着什么？

“带他到议事厅。”张无忌说，“让沈观澜、周芷若都来。”

议事厅，简单朴素。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金漆屏风，只有一张长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不是疆域图，是水利、农垦、学堂分布图。

刘伯温走进来时，目光先在那幅图上停留片刻。他年约五十，清瘦儒雅，三缕长须，一身青布长衫，看起来像个寻常教书先生。只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

“刘先生，”张无忌起身，拱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张少帅客气。”刘伯温回礼，声音温和，“早闻少帅治下政通人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客套话说完，宾主落座。

沈观澜坐在张无忌左侧，周芷若在右侧，明羽按剑立于门边。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刘伯温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绫——是圣旨。

“陛下有旨，”他展开，却不念，只看向张无忌，“若少帅愿归顺大明，陛下愿封少帅为北境王，世袭罔替，永镇江北。江北新政，可保留。只需名义上尊奉大明，岁贡钱粮……”

“若我不愿呢？”张无忌打断。

刘伯温顿了顿，合上圣旨：“那……明年开春，陛下将亲率百万大军北伐。届时，江北六省，生灵涂炭。”

话说得平静，却字字如刀。

厅内死寂。

沈观澜脸色发白，周芷若握紧了拳，明羽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只有张无忌，笑了。

笑得很淡，很冷。

“刘先生，”他问，“你信这话吗？”

刘伯温一怔：“陛下金口玉言……”

“我是问你，”张无忌直视他，“你自己信吗？百万大军？朱元璋拿什么养百万大军？江南百姓都快易子而食了，他还能凑出百万大军来北伐？”

刘伯温脸色微变。

张无忌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南方的位置：

“洪武三年，江南水灾，饿死七万人。朱元璋在修宫殿。”

“洪武五年，蝗灾，颗粒无收。朱元璋在筑高墙。”

“洪武七年，瘟疫，十室九空。朱元璋在选秀女。”

他每说一句，刘伯温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刘先生都知道吧？”张无忌回头，“你身为谋士，非但不劝，反而助纣为虐——为什么？”

刘伯温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因为你刘伯温，从来就不是为民请命的人。”张无忌声音陡然转厉，“元末时，你中进士，在元廷为官，可曾为汉民说过一句话？可曾阻止过一次屠杀？没有。你忙着写诗作赋，结交权贵，享受荣华。”

“后来元廷不行了，你转投朱元璋。可你献策，哪一条是为了百姓？全是权谋，全是算计，全是如何帮朱元璋坐稳龙椅——哪怕那把龙椅，是用百姓的尸骨垒起来的！”

“闭嘴！”刘伯温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你懂什么？！治天下本就是……”

“本就是什么？”张无忌一步踏前，逼视他，“本就是‘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本就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本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高高在上，把百姓当牛羊？”

他声音越来越高，字字如雷：

“刘伯温！你看看这江北！这里的百姓，有田种，有书读，有冤能申，活得——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