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石头(1/2)

关中大旱的第一年,天地焦黄。

石头站在华山书院门前,脚下是龟裂的田垄,远方是蜿蜒如蚁群的流民。

这个二十岁的农家子,三年前还不识字,如今已能推算勾股、绘制水利图。

可书本上的知识,填不饱山下万千饥民的肚子。

他转身走进书院。

陈玄正在教几个幼童《悯农》,声音温润如玉:“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先生。”石头打断,声音沙哑,“您书中画的那些作物——玉米、红薯、土豆,当真能亩产千斤?”

陈玄搁下书卷。

窗外焦土映入他眼底,那眼神太深,像沉淀了百年的风雨。

他沉默片刻,从书架底层抽出一卷泛黄的图册——那是杨蜜凭记忆绘制的《四海作物志》,线条稚拙,却标注详尽。

“此物生于吕宋、暹罗之地。”陈玄指尖划过图册,“海路凶险,蛮荒瘴疠,九死一生。”

石头跪下,额头触地:“学生愿往。”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三个字,重如千钧。

陈玄看着他——这个三年来每日鸡鸣即起、子夜方歇的弟子,手掌因常年握笔习武而磨出厚茧。

半晌,陈玄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三枚药丸。

药丸朱红,隐有异香。

“此丹可御瘴毒,保心脉。”他将药丸放入石头掌心,“记住,性命为重。种子可以再寻,人命只此一次。”

石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眼眶通红。

那日黄昏,杨蜜亲自下厨,蒸了一笼粗面馍馍,煮了一锅野菜汤。

饭桌上无人说话,只有陈新生咿呀学语的声音。

临行前,杨蜜将一件缝得密密实实的夹袄塞进石头行囊,轻声道:“海上风大。”

半年后,一个衣衫褴褛、面庞黧黑的汉子踉跄着敲响书院大门。

是石头。

他背上竹篓里,沾满海泥与血迹的麻布袋中,静静躺着几块奇形怪状的块茎,几袋金黄的种子。

同去的七个伙伴,只回来了三个。

陈玄接过竹篓时,手微微颤抖。

杨蜜别过脸,悄悄拭去眼角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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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

三年间,石头像疯了一样。

他带着幸存的学生,在华山南麓开垦出百亩试验田。

第一年试种,失败过半;第二年改良土壤,摸索出堆肥之法;第三年秋天,当第一筐金灿灿的玉米、第一篓沉甸甸的红薯收获时,整个华山沸腾了。

消息像春风,一夜吹遍关中。

石头组织起“劝农队”,弟子们分赴各县,手把手教农民种植新作物。

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而是卷起裤腿、赤脚踩在泥里的同行者。

更惊人的是,石头在试验田旁搭起茅屋,夜以继日地记录不同稻麦品种的性状——他在实践陈玄随口提及的“杂交”理念,虽懵懂,却执着。

关中大地,渐渐有了绿色。

饿殍少了,炊烟多了。

书院里,陈新生已能满院奔跑。

这孩子继承了父母的灵慧,三岁能背《千字文》,更爱缠着父亲问“为何天会旱”、“种子怎发芽”。

陈玄总是不厌其烦,抱着他蹲在田埂边,用最浅显的话解释最深奥的道理。

平静在一个午后被打破。

玉真子闯山时,华山正在午憩。

这个武功邪异、心高气傲的道人,为挑战“神剑仙猿”穆人清而来。

他一路闯过三道山门,剑气所过,草木摧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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