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清庭劝降(1/2)
顺治元年的腊月,关中的雪下得特别大。
雪花不是飘落的,是横着飞的,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割在人脸上生疼。
潼关城楼上的哨兵裹紧棉袄,眯眼望着东边——官道早已被雪埋了,天地间只剩一片刺眼的白。
但白茫茫中,还是出现了一行黑点。
那是十二骑。
马是辽东的高头大马,人穿着厚实的貂裘,帽子上插着孔雀翎。
他们走得很慢,不是怕路滑,而是刻意保持着某种仪态。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
他是多铎帐下的汉军旗参领,姓佟,名图赖。
潼关守将是当年第一批追随石昊的书院子弟,叫赵守诚。
他接到通报时正在烤火,闻言冷笑:“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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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议事堂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石昊坐在主位,两旁是各部部长——如今已不叫“先生”“大人”,都称“部长”。
农业部长老赵手里还攥着把麦种,他是刚从试验田赶来的;工业部长王铁锤袖口沾着机油;教育部女部长林婉清正批改着一叠学生试卷。
佟图赖走进来时,脚步顿了顿。
他见过紫禁城的金銮殿,见过盛京的崇政殿,也见过李自成在武英殿的简陋摆设。
但眼前这个厅堂,和他见过的任何“权力中心”都不同。
没有龙椅,没有香炉,没有持戟武士,只有一群衣着朴素、身上带着泥土或油污气味的人,围坐在一张长桌前。
而主位上那个年轻人——石昊,甚至没有起身。
“大清国豫亲王多铎殿下使者,佟图赖,见过石先生。”佟图赖按捺住不快,行了拱手礼。
他刻意用了“大清国”和“豫亲王”的正式称谓,像在宣读某种宣言。
石昊点点头:“佟先生远来辛苦。坐。”
没有“赐座”,没有“看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佟图赖脸色又沉了三分,但他还是在下首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本使此次前来,是奉豫亲王钧旨。”他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展开——那是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的劝降书,盖着多铎的大印,“石先生据关中十载,保境安民,实属难得。豫亲王惜才,愿表奏朝廷,封先生为‘关中王’,世袭罔替,永镇西北。关中一切制度,可暂不更改,只需去‘民主同盟’之名,改奉大清正朔,岁纳贡赋——”
“佟先生,”石昊忽然打断他,声音很平静,“你从关外来,一路可曾看见什么?”
佟图赖一愣。
石昊继续问:“可曾看见潼关外的流民?可曾看见冻死在路边的尸骨?可曾看见妇人抱着饿殍的孩童,跪在雪地里求一口吃的?”
佟图赖皱眉:“此乃乱世常情。待天下一统,皇上自会赈济——”
“乱世常情?”石昊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那我告诉你,关中十年,没有冻死过一个乞丐。没有饿死过一个孩童。没有妇人需要卖儿卖女才能活命——这,也是常情吗?”
佟图赖语塞。
石昊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长安城的雪景尽收眼底——学堂的烟囱冒着白气,那是地龙在烧;街道上有清雪队正在工作,都是自愿报名的市民;更远处,新建的育婴堂里,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
“佟先生,你刚才说‘永镇西北’,”石昊转过身,目光如炬,“我想问问——这西北,是谁的西北?”
“自然是……”佟图赖想说“大清的西北”,但话到嘴边,改了口,“是天下人的西北。”
“说得好。”石昊点头,“既然是天下人的,为何要‘封’给我?我石昊何德何能,敢把几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当作自己的私产‘世袭罔替’?”
他走回桌前,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关中能有今日,不是因为我石昊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农夫、工匠、教师、医师、甚至街头的清道夫——都在为自己、为子孙、为这片土地的未来拼命。”
“我们流血流汗开垦的荒地,凭什么要向你大清‘纳贡’?”
“我们省吃俭用建起的学堂,凭什么要挂你大清的龙旗?”
“我们夜以继日钻研出的技术,凭什么要‘进献’给你的皇帝?”
石昊的声音越来越高,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你回去告诉多尔衮,告诉顺治皇帝——关中,是关中人的关中!西北,是西北人的西北!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粒粮食,每一本书,每一个孩子,都属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民!”
“我们不需要谁来‘封王’,不需要谁来‘恩赐’!我们要的,只是堂堂正正地做人,有尊严地活着——这个要求,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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