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化身杀神(1/2)

陈玄和杨蜜抵达襄阳城外时,正是天地将暗未暗的暧昧时分。

他们没走官道——官道早被尸体和废弃的辎重堵死了。

两人沿着汉水南岸的芦苇荡悄然而行,苇秆高过头顶,在暮色中随风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亡魂的低语。

夕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西山,余晖把整条江水染成一种粘稠的暗红。

杨蜜起初以为水面漂浮的是断木残枝,直到走近了,才看清——

是尸体。

不是一两具,是成片成片的,像秋天河面上厚厚的浮萍。

有老者蜷缩如婴,有妇人长发散开如墨莲,更多的是孩子,小小的身子被泡得肿胀发白,手还保持着向上抓握的姿势,仿佛在最后一刻仍想抓住什么。

杨蜜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

“清军围城四十七天。”陈玄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怕惊扰这片水域的安眠,“李自成残部三万,裹挟百姓十二万困守城内。多铎下令‘困死’,飞鸟不入,粒米不进。”

他们沿着河岸继续向前,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边界上。

越靠近城墙,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城东那片原本种着油菜的洼地,如今成了人间炼狱。

数千难民挤在那里,用木棍和破布搭起所谓的“窝棚”——那甚至不能遮风挡雨,只是给濒死之人一个躺下的地方。

人人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皮肤紧贴着骨头,像一具具行走的骷髅。

一个妇人抱着婴儿坐在泥水里,婴儿已不会哭,只是张着小嘴,发出细若游丝的喘息。

那声音太微弱了,随时会断。

几个清军巡逻兵挎着刀走过,牛皮靴子踩在泥泞里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难民们如同惊弓之鸟,立刻蜷缩身体,把脸埋进膝盖,连呼吸都屏住了。

“军爷……行行好……”一个老翁颤巍巍伸出手,掌心朝上,空空如也。

领头的清兵是个络腮胡子,啐了一口浓痰:“滚!豫亲王有令,一粒米不准进城!”

“我……不要米……”老翁的声音像破旧风箱,“我孙子……昨夜没了……能给张草席……裹一裹么……”

清兵抬脚踹去,老人瘦骨嶙峋的身体滚进泥坑,再无声息。

杨蜜的手按在了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陈玄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摇头。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在暮色掩护下如鬼魅般掠出。

“什么人?!”清兵们拔刀怒喝。

没有回答。

只有剑光——快到几乎看不见的剑光。

青影闪过,七个清兵保持着拔刀的姿势僵在原地,喉间同时绽开一丝血线,缓缓倒地。

陈玄收剑,剑身滴血不沾。

他走到泥坑边,蹲下身探了探老翁的鼻息,眼神暗了暗。

从怀中取出一小块干粮,轻轻放在老人身旁。

“走吧。”他拉起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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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彻底降临时,他们绕到城西。

这里地势稍高,是清军大营所在。

放眼望去,篝火连绵数里,把半边天空映成橘红色。

烤肉的香气顺风飘来——是肥美的羊肉,油脂在火上滋滋作响。

营帐里传出猜拳行令的喧哗、女人的尖笑、还有胡琴咿咿呀呀的调子。

与城东那片死寂的洼地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多铎的中军帐。”陈玄指向营地中央——一座巨大的牛皮帐篷,帐前竖着织金龙纛,在火光中猎猎飞舞。

“要进去?”

“擒贼先擒王。”

话音未落,两人已如两道青烟融入夜色。

巡逻的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颈后微凉,便软软倒下。

陈玄的剑法已臻化境,无招无式,只是最简洁的刺、挑、抹,每一剑都精准地切断喉管或心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中军帐前守着八名白甲巴牙喇,是多铎的亲卫精锐。

他们几乎同时察觉不对,拔刀欲吼——

八道剑气破空而来。

不是八剑,是一剑——一剑化八,分袭八人。

巴牙喇们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突然多出的血洞,到死都不明白剑从何来。

陈玄掀帐而入。

多铎正搂着两个掳来的汉女饮酒作乐,见有人闯入,醉眼惺忪地怒斥:“大胆——”

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喉咙被一只冰凉的手扼住,整个人被提离地面。

陈玄看着这个制造了“扬州十日”的刽子手,眼中没有恨,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神性的漠然。

“你……”多铎挣扎,脸涨成猪肝色。

“杀你,太便宜。”陈玄一字一句,“我要你看着——你信奉的一切,如何土崩瓦解。”

说罢,手指发力。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在帐内格外清晰。

多铎的身体软软滑落,眼睛还睁着,望着帐顶的织金蟠龙纹,仿佛至死都不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陈玄转身出帐。

帐外,杨蜜已解决掉闻声赶来的数十名护卫,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走。”他说。

两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清军大营才响起凄厉的警哨。

但主帅已死,群龙无首,整个营地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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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墙在夜色中像一道巨大的、溃烂的伤疤。

李自成部的守军早已到了极限。

陈玄和杨蜜在城西南角找到一处防御薄弱的段落——不是守军疏忽,是实在没人了。

这段城墙的垛口后,只趴着两个兵:一个断了左臂,用脏布胡乱缠着,伤口已化脓生蛆;另一个不住咳嗽,每咳一声都带出血沫,显然染了疫病。

两人轻易翻上城头。

城内的景象,比城外更令人窒息。

街道空荡,大多数房屋门窗破碎,像是被疯狂洗劫过。

偶尔有黑影窜过——是野狗,瘦得肋骨根根可见,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瘆人的绿光。

它们正在撕扯什么,陈玄移开目光,不愿细看。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气味:血腥、腐臭、烧焦的木头,还有一种甜腻的、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人肉腐烂的味道。

远处隐约传来哭声,不是嚎啕,是那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像从地底深处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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