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转折(1/2)
南阳大捷的消息传到北京时,紫禁城正在下雨。
连绵三日的春雨把宫殿的琉璃瓦洗得发亮,却洗不去殿内弥漫的绝望。
养心殿里,顺治帝苍白的手指捏着那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纸已经被汗水浸透。
“……南阳失守,鄂硕战死,五万大军仅余万余溃散……关中贼分田办学,南阳百姓箪食壶浆以迎……”
他读不下去了。
鳌拜站在殿下,脸色铁青如铁。
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此刻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不是怕死——他这辈子刀头舔血,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是怕输,怕输得不明不白。
“五万铁骑……”鳌拜的声音嘶哑,“怎么输的?”
跪在地上的信使颤抖着回答:“贼军火器……太利。炮火如雨,我军冲不上去……后来……后来百姓反了,开了城门……”
“百姓?”鳌拜猛地抬头,眼中迸出凶光,“南阳的汉狗反了?”
“是……据说是一个姓赵的庄主带头……”
“诛九族!”鳌拜咆哮,“传令!把南阳赵氏在关内的所有族人,全部抓来,凌迟处死!”
“王爷……”一旁的范文程忍不住开口,“南阳已失,我军鞭长莫及。当务之急是北路——讷亲的十万大军已到潼关,若能破长安,尚有挽回余地。”
鳌拜喘着粗气,许久才压下怒火:“讷亲那边有消息吗?”
“尚无战报。但按日程,应该已经攻城了。”
“好。”鳌拜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戳在潼关位置,“只要破了潼关,拿下长安,石昊的后路就断了!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潼关急报!”
又一个信使连滚爬进殿内,浑身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讲!”
“讷……讷亲将军……”信使的声音带着哭腔,“兵败……潼关……”
“什么?!”鳌拜一把揪住信使衣领,“十万大军,怎么可能败?!”
信使被勒得几乎窒息,断续说道:“关……关中有妖物……铁皮车,刀枪不入,喷火吐烟……我军……我军死伤惨重……”
殿内死寂。
所有人都听说过关中“铁甲车”的传闻,但都以为是夸大其词。
现在……
“退下。”顺治帝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鳌拜松开手,信使瘫倒在地,被侍卫拖了出去。
年轻的皇帝站起身,走到窗前。
雨还在下,打湿了窗外的海棠。
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皇叔多尔衮还活着,大清如日中天。
这才一年……
“范先生,”顺治没有回头,“若此刻议和,关中可会答应?”
范文程一怔,随即明白——皇上,已经准备认输了。
“皇上不可!”鳌拜厉声道,“我大清……”
“大清怎么了?”顺治转身,眼中是超越年龄的疲惫,“五万铁骑挡不住两万贼军,十万大军破不了一座潼关。范先生,你实话告诉朕——这仗,还怎么打?”
范文程沉默良久,跪倒在地:“臣……不知。”
不知。
这两个字,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殿内所有人的心气。
顺治看着窗外雨幕,轻声说:“传旨吧。派使者去……去襄阳。告诉石昊,朕愿划江而治,以黄河为界,北归大清,南归……华夏。”
“皇上!”鳌拜跪倒,“万万不可!祖宗基业……”
“祖宗基业,”顺治打断他,眼中忽然涌出泪,“祖宗若在天有灵,看见今日之局,会怪朕守不住江山,还是怪你们……逼反了天下汉人?”
殿内鸦雀无声。
雨声淅沥,像在为这个王朝,奏响最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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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潼关城外。
硝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皮肉和火药混合的怪味。
关城下,清军尸体堆积如山,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远方。
破损的旌旗、断裂的刀枪、散落的盔甲,铺满了这片曾经肥沃的土地。
关墙上,关中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
他们沉默地工作,把清军尸体堆到一起准备火化,把受伤的俘虏抬进临时医疗帐篷,把还能用的武器收集起来。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因为胜利的代价,同样惨重。
关城西侧,三台“铁甲车”——实际上是用加厚钢板包裹的蒸汽机车,装有小型火炮和连发火铳——静静停在铁轨上。
其中一台的侧面被凿出个大洞,露出扭曲的钢板和烧焦的管道。
车旁,十几个技术兵正在抢修。
陈新生蹲在破损的铁甲车前,手轻轻抚过那个破洞。
边缘的铁板翻卷着,像狰狞的伤口。
他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清军用人命堆,用火药炸,硬是在这钢铁怪物上撕开一个口子。
“死了多少人?”他问身边的技术官。
“抢修车组,六人全殉。”技术官声音低沉,“他们……是在车里引爆了备用火药,和冲进来的清军同归于尽,才保住其他两辆车。”
陈新生闭上眼睛。
那六个人他认识——都是天工院第一批毕业的学生,最年轻的才十九岁,叫王小石,爱琢磨机械,说过最大的梦想是“造出会飞的车”。
现在,他永远停在了十九岁。
“将军,”传令兵跑来,“长安急电。”
陈新生接过电报。是父亲陈玄发来的,只有一行字:
“新生,仗打完了,该想怎么让死去的人,死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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