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铁律无情(1/2)

共和十三年的春天,长安城的梨花开了又谢。

一封沾着血泪的状纸,就是在梨花落尽的时节,悄悄塞进了国家执委会信访办公室的门缝。

信封已经磨损得发毛,显然辗转了无数双手,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洇得模糊,却依然能辨出触目惊心的内容:

“关中省长王继业,逼娶长安大学女学生林婉清不成,于去年三月十五日夜,将其枪杀于渭河岸边……”

信访办的值班员看见“省长”二字,手一抖,状纸差点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将状纸锁进抽屉最底层。

这一锁,就是三个月。

直到一封匿名信直接寄到李石头在京州的办公室——信里没有内容,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年轻女子躺在河滩上,胸口有个黑洞,眼睛还睁着,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李石头盯着那张照片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拂晓,他亲自带队飞抵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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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省政府大楼,王继业正在主持年度经济工作会议。

他今年四十二岁,是开国元勋王铁锤的长孙,父亲王建国曾任共和国第一任工业部长。

会议室里,各级官员毕恭毕敬,没人敢直视他那双继承了祖父的鹰隿般的眼睛。

门被推开了。

不是秘书,不是警卫,是李石头。

他只带了两个人,一个秘书,一个警卫员。

三人风尘仆仆,军装外套上还沾着夜航的露水。

会议室瞬间死寂。

王继业愣了一下,随即堆起笑容起身:“李主席!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

“通知?”李石头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通知你,好让你把证据都销毁干净?把证人都‘处理’掉?”

王继业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石头走到主席台前,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照片,放在会议桌上。

照片滑过光滑的桌面,停在王继业面前。

“认识她吗?”

王继业的瞳孔猛地收缩。

“林婉清,”李石头一字一句,“长安大学物理系三年级学生,二十一岁,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去年三月十五日失踪,十七日在渭河南岸发现尸体。法医鉴定:胸口单发子弹贯穿心脏,系当场死亡。子弹型号,与你配枪相同。”

会议室里有人倒吸凉气。

“我……我不知道……”王继业的声音开始发抖。

“不知道?”李石头从秘书手中接过另一份文件,“这是你去年三月十日的日记——‘今日见林氏女,甚美。若得之,人生无憾。’三月十四日——‘已托人去说,竟遭拒。不识抬举。’”

他抬起眼:“还需要我念三月十五日的吗?”

王继业脸色煞白如纸,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

李石头不再看他,转向满堂官员:“过去一年,林婉清的父母、同学、老师,先后向省信访办、省纪委、省高院递过七次状纸。每一次——”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被压下来了。是谁压的?自己站出来。”

无人应答。

“不站出来?”李石头点点头,“那就查。从信访办开始,查到谁,谁负连带责任。压状纸的,罢官;销毁证据的,坐牢;知情不报的,开除公职,永不录用。”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天起,立三条铁律!”

“第一,任何人不得有特权!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国元勋的子孙,与平民百姓的子孙,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第二,任何人不得阻止老百姓告状! 各级信访机构,必须畅通无阻。凡截访、压状、威胁上访者——以叛国论处,死刑!”

“第三,允许老百姓告官、告资本家! 设立特别法庭,老百姓可以直接起诉。一经查实,该撤职的撤职,该坐牢的坐牢,该枪毙的——绝不姑息!”

整个会议室,静得能听见针落。

王继业忽然狂笑起来,那笑声疯狂而绝望:“李石头!你敢动我?我爷爷是王铁锤!是跟着石主席打江山的!我父亲是王建国!是共和国第一任工业部长!我们王家——对共和国有功!”

他指着李石头:“你一个佃农出身的,也配审判我?!”

李石头静静看着他,像看一个死人。

“有功?”他缓缓开口,“王继业,你告诉我——共和国的江山,是你爷爷一个人打下来的?”

他走到窗前,猛地推开窗。

窗外,长安城的街景涌入眼帘:电车叮当驶过,学生背着书包走向学堂,工人骑着自行车去上工,老人坐在公园长椅上看报。

“你看见那些人了吗?”李石头背对着王继业,声音却传遍整个会议室,“三十万军人埋在了从潼关到北京的路上——他们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几个?一百万民工修了共和国第一条铁路——他们家住哪里?你关心过吗?”

他转过身,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你爷爷的功劳?你父亲的功劳?”

“我告诉你——共和国的功劳簿上,第一个名字叫‘刘三’,襄阳的佃农,共和国成立第二天就报名修水库,累死在工地上!”

“第二个名字叫‘周小妹’,苏州缫丝厂女工,为争取八小时工作制被厂主打断腿,现在还瘫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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