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夜山洞的争夺(1/2)

天色越来越暗,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饱含水汽的沉闷,预示着一场山雨即将来临。队伍里的气氛更加焦躁,所有人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渴望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

“头儿,前面有个山洞!看着挺大,应该能容下不少人!”前方探路的官兵骑马回来报告。

王虎打马前去查看,片刻后返回,高声喊道:“全体加速!前面左转山坳有个山洞,今日就在那里宿营!动作快,雨就要来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针强心剂,让死气沉沉的队伍陡然加快了脚步。就连受伤的林实和虚弱的赵氏,也被家人搀扶着,努力跟上。

转过山坳,果然看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开在半山腰,洞口颇为宽阔,里面似乎很深。对于流放者们来说,这无疑是天降的福音。

然而,当王虎带着先头队伍抵达洞口时,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同样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但衣着料子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考究。他们占据着山洞最里面干燥避风的位置,地上铺着些干草,还有两个破旧的箱笼。几个健仆模样的男子手持木棍,警惕地拦在洞口内侧。

看到官兵和大批流放者涌来,洞里一个穿着皱巴巴锦缎长衫、头发花白的老者站起身,走到洞口,对着王虎拱了拱手,态度不算恭敬,甚至带着点倨傲:“这位军爷,此地已是老夫一家先占,洞内狭窄,恐难再容他人,还请军爷另寻他处吧。”

王虎眉头一皱,打量了一下这伙人。看气度,像是获罪的官宦之家。他沉声道:“我们是官差押解流犯,前往滇州。天将大雨,需借此洞一宿。洞内我看不小,挤一挤便是。”

那老者,正是之前林晚他们见过的陈家家主,据说曾是京中四品文官,因卷入科场案被贬流放。他闻言,脸上露出为难和明显的不悦:“军爷,非是老夫不通情理。只是洞内确已拥挤,且老夫家眷多有女眷,与这许多外人杂处一洞,实在不便,有辱门风。还请军爷体谅。”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就是不想分享。他身后的几个健仆也往前站了站,手里的木棍握得更紧。

其他流放者闻言,都露出愤愤不平之色。大家都是落难之人,凭什么你先占了就要独占?眼看雨点已经开始零星砸落,人群骚动起来。

王虎脸色沉了下来。他虽是个押解小头目,但也是正经军籍,被一个流放犯官如此拿捏,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但对方占着先到和“家眷女眷”的理由,硬来似乎也不妥。

就在双方僵持,雨点越来越密时,林家一行人蹒跚着也到了洞口。

林晚一眼就看明白了形势。山洞虽大,但最里面干燥安全的好位置被陈家占了,剩下洞口附近虽然也能避雨,但地势较低,一旦雨大容易灌水,而且更冷更潮湿。陈家这是想把好处占尽。

她看了一眼被大哥背着、依旧昏迷的大嫂,又看了看浑身湿冷、伤口可能感染的父亲和二哥,还有脸色苍白的母亲。今夜,他们必须有个相对好点的位置,否则大嫂和二哥的伤势都可能恶化。

林崇山也看清了情况。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家人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洞内的陈家人和那几个健仆,最后落在王虎脸上。

王虎正感棘手,看到林崇山,心中一动。这位昔日将军的威名和手段,他是知道的。或许……

“陈大人,”林崇山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渐渐大起来的雨声和人群的嘈杂,“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相煎太急。洞内地方尚可,挤一挤,总能容下。我林家只需靠里一侧些许干燥之地,安顿伤病女眷即可。其余人等,可在外围将就。如何?”

他的话既给了陈家台阶(称其“大人”,点明大家都是落难人),又提出了具体且不过分的要求(只要一点靠里的干燥地安顿伤病女眷),合情合理。

然而,陈家主却并不买账。他早看到林家人,也认出林崇山,但文官武将本就有些隔阂,加之林崇山如今是戴罪之身,比自己这文官流放似乎更“低一等”。他捋了捋胡须,淡淡道:“林将军,不是老夫不肯。实在是地方有限,且你家……似乎也有男丁,混杂一处,终究不便。不如你们去寻他处,或者在这洞口檐下暂避也可。”

这话就有些欺人太甚了。洞口檐下狭窄,根本挡不住斜风急雨,何况还有野兽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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