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破而后立（下）（1/2）

夜色如墨，寒潭区域却并非一片漆黑。天空那轮被暗红阴云半遮的残月，洒下惨淡的光晕。更主要的光源，来自寒潭水面上方，那座悬浮着的、散发着不祥血光的巨大祭坛！

祭坛由不知名的黑色石材和森白骸骨搭建而成，呈九层环状，层层收缩，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巨大暗红色晶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波动。祭坛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此刻正随着下方寒潭水汽的升腾和某种仪式的进行，缓缓亮起，将周围映照得一片诡异。

祭坛四周，人影幢幢。不下百名玄阴教教徒分布在寒潭岸边和几座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警戒森严。两名气息格外强悍的筑基后期修士，一左一右悬浮在祭坛两侧，目光冷厉地扫视着下方。更有数名筑基初中期修士，在祭坛基座周围游走，检查着阵法节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阴邪的灵力波动。祭坛下方的寒潭水面，不再是往日的幽蓝平静，而是翻滚着暗红色的泡沫，仿佛潭水本身都在被邪恶的力量污染。一丝丝精纯却带着扭曲意味的冰寒剑气，正被祭坛底部延伸出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触手，从寒潭深处强行抽取上来，汇入顶端那颗搏动的“心脏”之中。

距离寒潭约半里外的一处茂密紫竹林边缘，林天和岳凌云伏在阴影之中，借助《隐元术》和竹林天然的遮蔽，观察着远处那令人窒息的景象。

“祭坛已完全激活，正在抽取剑意，积蓄能量。”岳凌云的声音通过同心玉符，直接在林天脑海中响起，冷静而清晰，“子夜将至，能量汇聚将达到顶峰，也是连接最不稳定之时。你准备如何潜入？”

林天早已将地形和守卫分布刻在脑中。他指了指寒潭西侧，那里有一处乱石滩，水流相对较缓，且有一片茂盛的、散发着微弱毒瘴的“腐阴水草”丛，可以稍微干扰守卫的视线和感知。

“我从西侧乱石滩下水，借助水草和匿影符掩护。下水后，我会尽量潜深，沿着潭底山壁，从祭坛正下方靠近那处能量连接点。”林天意念回应。

“可行。但需注意，潭水已被邪能污染，对你可能有一定侵蚀。另外，祭坛抽取剑意，潭底剑意波动会异常活跃且混乱，对你的感应和操控也是考验。”岳凌云提醒。

“晚辈明白。青冥本源对同源剑意有亲和，应能抵御部分污染和混乱。”林天道。

“好。我会在正东方向，距离祭坛约百丈的那片石林后潜伏。待你成功斩断连接、潭底剑意爆发的瞬间，我便发动突袭，目标左侧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和祭坛东南角的三个辅助阵眼。记住，无论成功与否，一炷香时间必须撤离，我在石林方向接应你。”

“是！”

计划已定，无需多言。岳凌云最后看了林天一眼，那目光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小心。”

林天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他轻轻撕开胸前的衣襟，将那张淡银色的“匿影潜踪符”紧紧贴在胸口皮肤上，随即注入一丝灵力将其激发！

一层极其淡薄、几乎无形的银色光晕瞬间覆盖他全身，他的身形、气息、甚至存在感，都如同水汽蒸发般，迅速淡化、消失！即便近在咫尺的岳凌云，若非亲眼看着他消失，仅凭神识感应，也极难发现他的存在！

“好符！”林天心中暗赞，不敢耽搁，借着符箓效果，如同真正的影子，贴着地面，朝着西侧乱石滩疾掠而去。

他的动作轻盈迅捷，落地无声，巧妙地避开月光和祭坛血光的直接照射区域，专挑阴影和植被茂密处。很快，他便来到了乱石滩边缘。

这里守卫相对稀疏，只有两名炼气中期的教徒在无聊地巡逻，目光更多是瞟向远处宏伟的祭坛。林天看准时机，在他们转身背对水面的刹那，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潭水之中。

入水瞬间，一股混杂着阴寒、污秽、以及狂暴剑意的混乱能量扑面而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匿影符的光晕在水中微微荡漾，但依旧有效。他立刻运转青冥本源，在体表形成一层极薄的、冰蓝色的护罩，抵御着邪能侵蚀，同时最大程度地收敛自身气息，向着潭底潜去。

潭水比想象的更深，也更加浑浊黑暗。越往下，那股被强行抽取、扭曲的青冥剑意波动就越发清晰，也越发狂暴痛苦，仿佛一头被囚禁、正被抽筋扒皮的巨龙在无声地咆哮、挣扎。林天胸口那滴液化青冥本源传来阵阵悸动，既有对同源剑意遭受折磨的悲愤，也有对那处能量连接薄弱点更清晰的指向。

他沿着冰冷粗糙的潭底山壁，小心翼翼地潜行。避开水底一些被邪能催生出的、形貌狰狞的怪鱼和水草。他能感觉到，上方祭坛的抽取之力如同无形的漩涡，不断搅动着潭水，也干扰着他的行动。

一炷香的时间，正在飞速流逝。

终于，他来到了祭坛正下方的深水区。抬头望去，能隐约看到上方那巨大的、散发着血光的祭坛基座阴影，以及从基座延伸下来、深深刺入潭底山壁某处的数根粗大暗红色“血管”触手！这些触手不断搏动，将抽取来的、混杂着剑意的冰蓝能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上方。

而其中一根最为粗大的触手，与潭底山壁连接处，能量光芒极不稳定，明灭闪烁，周围的潭水都因为能量冲突而产生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和气泡——正是那处最薄弱的节点！

就是这里！

林天稳住身形，悬浮在距离节点约三丈外的水中。他闭上眼，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将全部心神，都与胸口那滴青冥本源相连，去感受、去锁定那处节点能量冲突最激烈、最不稳定的核心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能感觉到，上方祭坛散发出的邪能波动正在越来越强，那颗“心脏”的搏动声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子夜，即将来临！能量汇聚，即将达到顶峰！

就是现在！

林天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冰蓝剑光爆射！他不再隐藏，体内液化的青冥本源与所有灵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动、压缩、凝聚！

他没有用手，因为手中握着的是同心玉符，用以接收岳凌云最后的突袭信号。他将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右手食指与中指，并以《青冥剑气诀》中最具穿透、最凝练的“破虚”式心法催动！

一道仅有半尺长短、却凝练到近乎实质、颜色深邃如万载玄冰、核心处甚至隐隐有一丝暗金色流光的剑气，在他指尖缓缓成型！剑气周围，潭水被无声排开，形成一个微小的真空区域！

这道剑气，蕴含了他新突破的炼气三层全部修为、液化的青冥本源、以及对青冥剑意最纯粹的感悟与愤怒！是他迄今为止，能发出的最强一击！

“岳首座……就是现在！”他通过同心玉符，发出了最后的信号！

几乎在同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