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黑风夜话（2/2）

林天在篝火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接过一名脸色苍白的内门女弟子递来的一碗热水，道了声谢，这才缓缓开口。他并未透露自己与柳萱的具体经历（如归墟禁地、鬼哭涧破坏阵眼、葬剑谷引动剑意等），只说是魔教攻山时，与同门失散，一路躲避追杀，侥幸逃至葬剑谷附近，恰好发现悬崖石窟同门被暗哨监视，便设法示警。之后继续潜行，偶然发现了黑风峡这边的标记，便寻了过来。

关于岳首座和宗门大局，他也只说了自己观察到和听到的零星信息：鬼哭涧节点被重创但未完全崩溃，岳首座脱困；葬剑谷爆发大战，有金丹巅峰的幽冥上人现身，剑冢节点受损严重，大战结果不明；天阙宗核心区域多处爆发战斗，局势混乱。

这些信息虽然零碎，但与其他伤兵们知晓或猜测的情况大致吻合，且补充了一些细节（如幽冥上人亲自出手），让赵铁山等人神色更加凝重。

“幽冥上人竟然亲至……看来魔教对葬剑谷是志在必得。”赵铁山喃喃道，断臂处似乎又痛了起来，他眉头紧锁，“岳首座他们……也不知是否安然脱身。我等奉命在此聚集，等候进一步指令，但已过去一日，联络法盘损坏，一直未能收到消息。”

“赵师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年轻的内门弟子忍不住问道，脸上带着迷茫和不安。

赵铁山沉默片刻，看向林天：“林师弟，你既能从魔教眼皮底下发现暗哨并成功示警，心思机敏，胆识过人。依你之见，我等如今该如何行事？”

林天没想到赵铁山会突然问自己，他略一沉吟，道：“弟子愚见，当务之急有三。其一，尽快疗伤恢复，保存战力。黑风峡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又有瘴气掩护，短期内应是安全之地。我等需布置更严密的警戒和预警，并收集此地可能存在的草药、水源，以备不时之需。”

赵铁山点头：“嗯，此言有理。已安排人手在附近采集草药和布置警戒了。其二呢？”

“其二，设法与岳首座或其他尚存的高层取得联系。”林天继续道，“不能被动等待。需派出精干机警之人，小心外出探查，寻找宗门可能留下的特殊暗记、联络点，或捕捉传讯法术波动。同时，也要打探魔教动向，了解他们主力是否撤离，以及下一步可能的目标。”

“外出探查风险极大……”一名伤兵低声道。

“我知道。”林天平静地说，“但困守于此，信息断绝，如同盲人瞎马，同样危险。可以挑选伤势较轻、擅长隐匿的同门，组成两人或三人小组，划定区域，短时外出，互相策应。”

赵铁山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继续说，其三。”

“其三，”林天声音压低了些，目光扫过众人，“提防内奸，统一号令。魔教诡计多端，擅长伪装渗透。我等聚集于此，消息虽未外泄，但难保途中无人被标记追踪，或人心浮动。需立下简单明确的规矩，统一进退，对任何异常人员和举动保持警惕。同时，也要设法甄别确认彼此身份。”他顿了顿，“弟子冒昧，或可提议，以宗门《养气诀》配合一段只有内门以上弟子才知晓的、关于某处山峦走势的特定口诀，作为临时确认身份的暗号。”

这个提议让众人一愣，随即纷纷点头。这法子简单有效，魔教奸细或许能伪装灵力，但很难知晓这种宗门内部流传的、非功法类的特定地理口诀细节。

赵铁山深深看了林天一眼，这个年轻的外门弟子，不仅胆大心细，思虑也颇为周全，在如此困境下能有此见识，着实不凡。

“好！就依林师弟所言。”赵铁山拍板决定，随即开始分配任务。伤势较轻的几人负责外出探查和采集，伤势重的则专心疗伤并加固此地防御。同时，将林天提议的身份确认暗号告知了所有核心人员（避免全员知晓以防泄露）。

安排妥当后，众人各自忙碌或调息。

林天也寻了一处角落，盘膝坐下，看似闭目调息，实则在默默运转“冰墟灵力”，继续温养经脉伤势，同时分出一缕心神，警惕着四周。

夜深了，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石窟内一张张或疲惫、或忧虑、或坚毅的脸庞。

赵铁山拖着伤体，巡视了一圈，最后坐到林天旁边，低声道：“林师弟，我看你气息虽弱，但根基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不像是普通的《养气诀》能修炼出来的。而且，你身上似乎有一股极淡的……寒意？”

林天心中一凛，知道这位筑基期的执事眼光毒辣。他平静答道：“弟子前些时日有些际遇，得了一门偏寒属性的粗浅功法，兼修之下，略有些效果，但也因此受了些寒毒内伤，气息驳杂，让师叔见笑了。”

他没有完全否认，而是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寒属性功法、寒毒内伤），并将归墟之力的特殊波动归结为功法与伤势的混合效果。

赵铁山并未深究，如今宗门大难，弟子各有际遇也是常事。他只是点了点头，叹道：“非常之时，能增强实力总是好的。只是要小心，莫要走火入魔或被邪力侵染。”

“弟子谨记师叔教诲。”林天恭敬道。

赵铁山沉默了片刻，望着跳动的篝火，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林师弟，你……可曾听说过宗门深处，关于‘九幽封魔大阵’的传说？”

林天心中猛地一跳，面上却露出疑惑：“九幽封魔大阵？弟子见识浅薄，未曾听闻。”

赵铁山缓缓道：“那是我天阙宗立宗之本，亦是最大的秘密之一。相传上古时期，有幽冥裂隙现于此地，邪魔涌出，生灵涂炭。我宗开山祖师联合数位大能，以莫大神通和一件至宝为核心，布下‘九幽封魔大阵’，将裂隙封印，并以此地灵气镇压，方才有了后来天阙宗的基业。而那件至宝……据说就是一柄名为‘青冥’的古剑。”

林天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青冥剑！果然与封印有关！

赵铁山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继续道：“此乃宗门最高机密，历来只有持剑长老、宗主和少数几位核心长老知晓全貌。但如今魔教疯狂攻击鬼哭涧、葬剑谷等地，其目标显然直指封印节点。我怀疑……他们不仅想打开阴冥道，更想彻底毁掉‘九幽封魔大阵’，释放被镇压在阵眼之下的……某种恐怖存在，或者，夺取那柄作为阵眼的青冥古剑！”

石窟内，篝火的光芒似乎也因这低语而黯淡了几分。

一股寒意，比黑风峡的瘴气更加冰冷，悄然攀上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