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黑风夜话（1/2）

黑风峡，并非因狂风得名，而是因峡谷两侧岩石黝黑如墨，谷中常年弥漫着一种淡黑色的、能微弱干扰神识的瘴雾气而得名。此地地形险峻复杂，岔道众多，洞穴遍布，是天阙宗地域内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也易藏难寻之地。

林天与柳萱一路谨慎潜行，避开了两股零散的魔教巡逻队，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了黑风峡外围。

暮色四合，淡黑色的瘴气在峡谷中升腾，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使得本就昏暗的光线更加迷离。谷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不知名虫豸的微弱鸣叫，更添几分诡异。

“就是这里了。”柳萱在一块形似卧虎的黑色巨石旁停下，仔细辨认着石缝间一个极其隐蔽的、以特定手法划出的新标记。“他们进了峡谷深处，方向是‘幽蟒涧’那边。标记很新，不超过两个时辰。”

林天点头，归墟之力对能量痕迹的感知让他也确认了这一点。空气中残留着微弱而熟悉的、属于天阙宗功法的灵力波动，以及淡淡的血腥和药味。

“跟上去，但保持距离，先确认安全。”林天低声道。经历过之前的暗哨埋伏，他对任何可能的聚集点都抱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两人不再交谈，如同两道融入暮色与瘴气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黑风峡。

峡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幽深曲折。黑色岩壁陡峭湿滑，布满了各种蕨类和苔藓。地面崎岖不平，散落着大小不一的黑色碎石。淡黑色的瘴气如同薄纱，在身周缭绕，视线和神识都受到了明显的影响，但对林天而言，这种“干扰”和“昏暗”的环境，反而让他的《隐元术》和“冰墟灵力”的隐匿效果更佳。

循着标记和残留气息，两人在迷宫般的峡谷中穿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隐约的水声和火光。

靠近一看，是一处位于岩壁凹陷处的天然石窟，入口被几块巨石和茂密的藤蔓巧妙遮掩，若非刻意寻找，极难发现。石窟内，有微弱的篝火光芒透出，映出几个人影，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林天和柳萱潜伏在数十丈外的一处岩石阴影中，仔细观察感应。

石窟口有两名气息稍强的天阙宗弟子在警戒，虽然也带着伤，但眼神锐利，不断扫视着周围。石窟内，大约有十人左右，或坐或卧，大多身上带伤，气息萎靡。篝火上架着一口小锅，煮着些什么，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和食物混合的气味。

“是白日里那群伤兵，人数多了几个，可能沿途又汇合了其他溃散的同门。”柳萱传音道，“警戒还算严密，暂时没发现异常气息潜伏。”

林天也确认了这一点。但他依旧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谨慎地再次扩大感知范围，确认周围数百丈内没有其他隐藏的威胁。

“我先去接触，师姐你留在这里接应。”林天对柳萱道。柳萱灵力恢复有限，且需要警戒外围。

柳萱点头，将碧水簪递给林天：“带上，若有变故，立刻示警。”

林天接过玉簪，没有推辞。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气息，让自己显露出明显的、属于天阙宗基础功法的灵力波动（模仿炼气中期），同时收敛起“冰墟灵力”那独特的寂灭寒意，然后撤去大部分隐匿，朝着石窟入口的方向，故意弄出了一些轻微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

“谁？！”

两名警戒的弟子立刻警觉，长剑出鞘，低喝出声，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处。石窟内的交谈声也戛然而止，传来兵器碰撞和起身的响动。

“别动手！自己人！”林天连忙开口，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沙哑和疲惫，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是外门丹霞峰弟子林天，奉命探查联络，白日里在悬崖石窟曾示警过诸位师兄师姐。”

他报出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外门弟子身份此时反而更不引人怀疑），并点出了悬崖石窟之事以取信。

两名警戒弟子仔细打量着他，见他衣衫褴褛，沾染血迹和尘土，气息虚弱（伪装），确实像是经历苦战逃亡的样子，神色稍缓，但依旧警惕。“你说你示警过？如何证明？当时是谁与你接触？”

林天早就料到有此一问，沉声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在石窟外以秘法传音示警，提及‘有埋伏、三个暗哨、速从西北岩缝撤离、岳首座令’，并未与诸位师兄师姐照面。带队撤离的，应该是一位修为在炼气后期、擅长水属性功法的师姐。”他描述了柳萱的大致特征（模糊处理），但未直接点名。

两名警戒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微微点头，显然林天所说的细节无误。他们让开半步，但依旧持剑戒备：“进来吧，但需接受检查。”

林天坦然地走过去，任由他们用简单的法诀探查（主要是检查有无魔气附体或追踪标记）。确认无异常后，才被允许进入石窟。

石窟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一些，篝火旁围坐着七八名伤兵，有男有女，穿着各异，有天阙宗内门、外门服饰，甚至还有一名穿着执事袍服的中年修士，他伤势最重，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包裹着厚厚的、渗出血迹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沉稳，此刻正审视着林天。

其他伤兵也都投来警惕、探究、或带着一丝希冀的目光。

“你说你是丹霞峰外门弟子林天？”断臂执事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我乃持剑峰执事，赵铁山。白日悬崖石窟之事，确如你言。但如今魔教猖獗，奸细横行，不得不小心。你如何证明你真是天阙宗弟子，而非魔教伪装？”

林天早有准备，他运转一丝天阙宗最基础的《养气诀》灵力，同时从怀中（实则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摸出那枚早已黯淡无光、但样式无误的外门弟子身份玉牌，以及一枚岳凌云当初在寒潭边赠予他、作为信物和感悟之用的普通剑形玉佩（虽然没什么特殊法力，但样式是浩然峰特有的）。

“弟子身份玉牌在此。这枚剑佩，乃是当初机缘巧合，得岳首座指点时，首座所赠，言道若遇危难，可持此佩寻找浩然峰或持剑峰同门。”林天将两样东西呈上。

赵铁山接过，仔细查看。身份玉牌无误，那剑佩样式也确实是浩然峰常见信物，虽然普通，但雕刻手法和细微纹路带有浩然峰独有的韵味，非亲近弟子或受赏识者难以获得。他脸色稍霁，将东西递还给林天。

“既如此，林师弟请坐。”赵铁山语气缓和了些，“白日多谢师弟冒险示警，否则我等恐已遭毒手。不知师弟从何处来？可知岳首座及宗门眼下确切情况？”